“武修文同学，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这不是你我能操控的事，天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相信陈曦的妈妈也是一样，那天的事就是个意外。”黄老师沉声说道。
他也觉得陈曦母亲的做法太过分，然而陈曦去世以后，相信那个固执强势的母亲已经受到世间最残酷的惩罚，那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武修文咬着牙，“你们明知道事情真相，却选择不作为，你们都是帮凶！”
黄老师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扣上“帮凶”这么严重的帽子，胸口恍若被人捶了一记重拳，他倒退一步，身子撞在黑板上。
“武修文，你过分了。”顾曼青最尊敬黄老师，见状忙厉声喝止武修文，生怕他情急之下说出更离谱的话。
就在这时，下课铃声响了。
黄老师眼镜后面的眸子失去了光彩，他勉强站稳身子，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他前脚刚一离开教室，同学们立刻把目光投向武修文，此刻只有他是知情者。
武修文的眼神一直跟着黄老师，等黄老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他又紧盯着门口，好像那里仍有人似的。
“武修文，说说当时的情况。”终于有同学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出口询问。
武修文收回目光，望着问话的同学，突然爆了一句粗口，然后发疯一样冲了出去。
顾曼青很担心武修文的情况，更重要的是，她担心武修文会继续纠缠黄老师。
而黄老师刚刚的状态所有人都看到了，非常非常糟糕。
顾曼青飞快的追了出去。
出乎她意料，武修文并没有追向老师办公室，他的目标居然是小班。
“杜鸿飞，你给我出来。”武修文炸雷一样的嗓音在小班门口炸响，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有人本想表达不满了，但一接触到武修文阎王似的脸，没人出声了。
杜鸿飞很诧异，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武修文。
莫名其妙走到班级门口，杜鸿飞问：“修文，找我有什么事？”
武修文瞪着杜鸿飞，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突然扬起手，重重的朝杜鸿飞的侧脸挥起拳头。
杜鸿飞本想躲开，但见到随后而至的顾曼青，他没躲。
武修文的拳头并没什么力量，可杜鸿飞却被打倒在地，顾曼青下意识想跑过去扶起杜鸿飞，脑中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唱反调的小人，她又生生止住脚步。
“修文，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杜鸿飞惊讶的问。
不少小班的学生听到动静都跑出来，有人上前搀起杜鸿飞，大家不敢得罪双眼已经充血的武修文，但他们都站在杜鸿飞身边，想用这种方式起到震慑作用，免得武修文再度动粗。
“杜鸿飞，你当初为什么不替陈曦补课？”武修文咬牙切齿的问。
杜鸿飞莫名其妙的说：“我愿意给谁补课就给谁补课，这是我的权利，我很鄙视她的为人，不理睬她也正常啊。”
武修文恨得牙根痒痒，“如果你当初答应替她补课，她就不会在期末考试考砸，她妈妈就……总之，陈曦的死是你造成的！”
杜鸿飞听到陈曦的死讯，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你说什么？”
武修文再也忍不住了，再度挥着拳头朝杜鸿飞打去。
就在这时，有人攥住了他的拳头。
“武修文，陈曦死了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但别把责任推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去。杜鸿飞给你补课，没收过你一分钱，把你从班级最后一名补到二十七名，他图什么？就为了得到你今天的报答吗？”顾曼青厉声说道。
还有不少其他班级的人也在周围看热闹，听到杜鸿飞居然能把武修文这坨烂泥扶上了墙，都啧啧称奇，愈发认定杜鸿飞简直就是个非人类。
武修文瞪着猩红的眼睛说：“他既然能帮我，为什么不能帮陈曦？”
顾曼青冷笑，“他凭什么一定要帮陈曦？这是他的义务吗？”
武修文嘶声喊道：“如果他帮陈曦，陈曦就不会死！”
顾曼青也提高了音量，“谁能预测未来？他知道陈曦会因为一次考试失利就去死吗？”
武修文被怼的无话可说，但他心中并不认为顾曼青说的是对的。
在武修文的想法里，陈曦的母亲有错、放任陈曦母亲的学校有错、拒绝为陈曦补课的杜鸿飞有错，甚至让杜鸿飞产生厌恶陈曦念头的顾曼青也有错……
他皱着眉，感觉自己好像还落下一个非常重要的凶手。
无数张脸在面前浮现，那是周围的议论声。
“真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好心好意帮他补课，还补出错了！”
“帮忙是本分，不帮是人情，这点事都想不明白，真是服了他的脑回路！”
“武修文就是个白眼狼！”
“难怪他学习进步的那么快，原来是有考神罩着。”
“大佬，求带飞！”
他晃了晃脑袋，想把所有的声音全都赶走。
果然，周遭的声音越来越低，他能看着大家的嘴一开一合，却听不见声音了。
武修文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最可恶的凶手，难道不是在事发当天，放任陈曦跑出教室的自己吗？
如果那天能把陈曦拦住，她就不会出事了！
这个认知让武修文几乎崩溃，他头上大汗淋漓，感觉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
终于，他重重的倒在地上。
上课的铃声响了，看完热闹的同学们忙跑回教室。
杜鸿飞迅速背起武修文，飞快的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跑去。
顾曼青犹豫了一下，也跟在杜鸿飞的身后。
杜鸿飞回头看了一眼顾曼青，脸上露出疲倦的微笑，“你不生气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顾曼青看着杜鸿飞脸上清晰可见的手印，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人家打你，你不知道躲吗？”
杜鸿飞愁眉苦脸的说：“谁让我没你身手好呢！”
顾曼青瞪了他一眼。
杜鸿飞仍没皮没脸的问：“曼青，你肯定是消气了，否则你刚刚也不会当众维护我啊。”
他故意示弱，就是为了引起顾曼青的同情心。
顾曼青后知后觉想到这一点，狠狠的瞪了杜鸿飞一眼，“念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暂时就先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