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她什么?!”
司徒御听到莫轻歌叫她的称呼之后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莫轻歌抱过孟夏如风筝断线般的身体,恶狠狠的盯着司徒御说道:“她才是真正的孟夏!你从始至终怜惜的女人,之前玉荣郡主性情大变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身体里的人是她!”
司徒御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退,盯着。那被绑在马车旁浑身颤抖的女人,“不不不可能,我的夏夏明明在那里怎么可能会是她?”
“呵,自欺欺人吗?那个女人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你的影子,她连怎么和你认识的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夏夏?”莫轻歌报复司徒御般说道。
司徒御连忙跑到马车旁边,摇着原主的双肩一年渴望的质问着她,“夏夏你是记得我的对不对?你知道你在哪里认识我的吗?你知道我之前和你经历的那些事情对不对?你知道我们第一次情定是在哪里对不对?”
原主咬了咬下唇,仿佛做了极大的决定。她抬眼看着司徒御,坚定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前几天才第一次见你。我的记忆仿佛缺失了好几年,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句话仿佛天打雷劈般将司徒御劈了个外焦里嫩。
“你们在撒谎,世间怎么可能有这么玄乎的事情?”
他依旧不可置信。
此刻莫轻歌怀中的孟夏轻轻呢喃的一声。
莫轻歌满脸惊喜,“夏夏!”
孟夏睁开双眼。感觉到自己浑身如流水般的气力,她便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谢谢你,莫轻歌。”
“谢谢你在我最孤独的时候陪着我,然而我却无法兑现于你的承诺,陪你去那塞外看尽风光了,抱歉。”一滴清泪从眼角滑下。
莫轻歌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痕,“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你是天选之人。你是不会死的,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再次找到你。”
孟夏摇了摇头。
“别再找我了,我已经很累了,我要去过我自己的人生。我不要被禁锢在这里,再见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司徒御突然上前猛地将她从莫轻歌怀里给夺了过来。
“杨沁雪!你不能死,你快告诉我这真相。”
孟夏气若游丝。轻轻的抬了抬眼眸,“当年那封信你可还留着?”
司徒御浑身一震。
“夏夏,真的是你?”
“今日和当日一样,我的性命是你夺去的,我要你永日不得安生。”
说完这句话,孟夏就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醒悟过来的司徒御使劲摇晃着她的身体,撕心裂肺的吼道:“你不能那么狠心,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当初你就是这样一走了之,你可知我有多么伤心?”
众人皆为之动容。
莫轻歌看着司徒御终于后悔的脸庞。心中替孟夏感到释怀。幸好眼前这个男人并非辜负她的一番好心。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按照自己窥得的天机,孟夏此次应该不会离开,只是她下一次出现的地方莫轻歌却迟迟无法推测出来。
朝众人使了个眼色,莫轻歌与尹初年等人便悉数撤离了。
冰天雪地之下,司徒御死死抱着孟夏的尸体不放手,司徒悦瑾与原主也在一旁配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天竟然慢慢放晴了。
司徒悦瑾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将司徒御从自己的思绪中给拽了出来。看着自己儿子那冻得通红甚至泛紫了的脸蛋,他凄苦一笑,站起来将他揽入自己怀中。
“和父皇回去吧。”
回去后的司徒御整整三日未曾上朝,一直把自己关在那寝宫当中。
每当闭眼之时,司徒御就会梦到自己亲手将孟夏刺穿。并且对她说那些伤她心的话,而且亲眼看着她被他们带走。
“唉…”
他仰头叹息。继续传令,让太医过来替孟夏检查看看能否由让孟夏复生的药方。
然而并没有。
孟夏没了。
所有御医都说她没了。
尸体都开始硬了。
悔意将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此刻眼里竟然含了泪。
他怜了爱了大半辈子的女人被他亲手给毁了,他不敢想象当孟夏听见自己说出那么冰冷绝情的话语时,心中会是怎般痛苦。
抬手,他居然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该死!”
良久。
秋风呜咽,司徒御紧紧抱住孟夏的尸骸,薄唇轻轻印上她那冰冷的脸颊。
“乖,等我,等我将这国事处理妥当,我便下来陪你。”
轻轻将她放到榻上,司徒御无比温柔的将被盖为她掩上,仿佛孟夏只是睡着了般。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去把莫轻歌给抓回来,若不是他从中作梗,他又怎么会错手将孟夏给杀死?而且他早就知道真相,为何不一早告诉他。司徒御越想越气,越发觉得这莫轻歌不怀好意。
“传令下去,雪城城主欺君罔上,连累无辜,将他押入天牢!”
得到这个消息的莫轻歌已经在去往大燕的路上了,他饶有兴味的看着手中的飞鸽传书,“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众人来到驿站,抓住莫轻歌之时却见他安安静静躺在那床榻之上。当时也没有多想,便将他抓了起来。
没有想到那男子形体的面具之下藏着的是女子。
杨怜雪惊讶无比,但是她却无法动弹,没有料到自己一觉醒来竟然在这驿站当中,而且自己还这般打扮。
未待她多想,她便已被押到了泛着恶臭的潮湿天牢里,她被铁链束缚,狱卒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将她摔在地上。
“放开我!我要见陛下!你们抓错人了。”
“我要见陛下!”
她的声音也和莫轻歌如出一辙。
话音刚落,一位粗壮男人便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杨怜雪刚欲抬出自己真实身份以作威胁,却没想他竟然抬手将那烧的滚烫暗红的铁器印上了她的嘴。
热气与血液齐齐氤出。
“死到临头还吵吵闹闹,还要不要人安心睡觉了?烦死了!”
那大汉满脸不耐烦。仿佛没有感情的恶魔,不顾杨怜雪疼的青筋暴起,再次拿起一块铁器印上她的嘴。
“唔…”
皮肉焦灼,杨怜雪生不如死。
夜幕降临,她终于昏了过去,那狱卒也停下了手中的酷刑。他敢如此放肆,自然也是经过司徒御的授意。
“你们看着点,别让她死了。”
不能让他如此轻易地死去,这是司徒御所吩咐的。
正当那大汉准备回去休息之时,却见到司徒御过来了。他连忙谄媚一笑,将自己的战果展示给司徒御。
“按照陛下的意思,奴才已经先行教训过他了。”
司徒御不由有几分纳闷,这莫轻歌今天为何如此安分?竟然任由自己被抓而无动于衷。
紧接着他便抬脚朝了地上昏迷不醒的。血肉模糊的人靠了过去,见他满脸血迹,惨不忍睹,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突然他眼睛一冷,“糟糕中计了。”
只见地上的人眼皮竟然起了一个角,显然是带的人皮面具。
司徒御伸手将他的人皮面具给掀开,赫然是杨怜雪。
“莫轻歌!”司徒御咬牙切齿。
“你们赶紧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对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得令下去立刻率人追击莫轻歌。
转身抬脚,司徒御便又去了青玉院,屏退了丫鬟婆子,他再次将那毫无生气的人儿抱入怀中。
“孟夏,莫轻歌欠你我之间的,我会千万倍的讨回来。”
掩开被褥,司徒御竟然搂着孟夏睡去了。
次日清晨,司徒御将孟夏放到铜镜面前,细心为她描青黛,点绛唇,动作温柔轻缓,仿佛怕自己惊扰了她。
“孟夏,你不是最喜那西苑的秋菊吗?今日全开了,我带你去看看,可好?”
他静静的看着她,期待她如记忆中那般灵动。
良久,空气依旧静谧的让人感到可怕。
司徒御眼眸中的希夷悉数瓦解,长臂一挥,梳妆镜前的饰物碎了一地,紧接着他紧紧将孟夏揽入怀中,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女人如花似玉的脸颊上。
“孟夏…我好想你…”
未曾见,那本该死绝了的人儿,卷翘的睫毛竟然颤了颤。
…
大燕二年。
太子继位,四皇子慕容秋封为安乐王,三皇子慕容博为云阳王。
突如其来的阳光刺的她眼睛不自在的眯了眯,饶是如此,她依旧看清楚了那不远处的男人。
如火般的耀目红色,晃得她心尖儿有些疼。
目光上移,是那张熟悉到镌刻在骨髓上的容颜,她不可置信地呢喃出声,“慕容秋…”
更让她崩溃的是,他身边站着与他穿着同款红衣的女子,那女子头上金灿灿的精致凤冠,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那是王府女人才有资格佩戴的凤冠…
慕容秋,你不是说你会娶我?然后亲手为我戴上这凤冠吗?
“夏云,死心了吗?这个口口声声说只爱你一个人的男人,现在正在和别的女人成亲呢?”慕容博冷笑着从她背后出现,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到了自己面前。
“不!”夏云捂住耳朵,不想听见他的话语。
“你们骗我!王爷他不会这样的!”她颤抖着身体,不料不甚被绊倒在地,她就这样坐在地上,目光癫狂,使劲捂住耳朵,像是魔怔了般。
“怎么会?!不会的!”
慕容博眸色暗了暗,走上前抬起她的下巴,然后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整个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清醒了吗?夏云!你看看你现在这个疯癫的模样,哪有曾经那个相府小姐的影子?”
他的话像是一把利剑直戳她的心窝。
夏云眸子里渐渐恢复了清明,感受到脸上的火辣辣,她捂住脸颊,思索片刻,一脸警惕说道:“你…带我见这些,意欲何为?”
“呵,不过就是想让你看清那个伪君子的真实面目罢了…”慕容博嗤笑,然后低头透过那道口子望着外面,“马上就要入洞房了,你要是不死心,可以继续观摩。”
外面的唢呐声响彻云霄,里面的人儿心如刀割。
“我…”夏云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的心口仿佛被掏空了般,目光在四处打量,“王爷想让妾身看的,妾身已经看了,不知王爷还要关臣妾到何时?”
“急甚?难道你就不能陪陪本王坐会儿吗?”他道。
夏云无法拒绝,只能由他去了。
次日。
暮色降临,夏云终于告别了慕容博,此刻她站着这四王府门口,抬着的脚始终也迈不进去。
算算日子,她已经被慕容博掳去三天了,他怎么也不曾带人来找她?
嘴角掀起一抹苦涩的笑,“也对,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
转身欲走,却不料一回头就撞到一位女子,她连忙将她扶起来,垂眸细看,此人竟是那刚刚与慕容慕容秋拜堂成亲的刘佳和。
刘佳和画着艳色的妆容,衬的她愈发娇俏,相比之下,夏云这一身绛绿色衣裙着实显得朴素无华。
“这位夫人,走路可要长点儿眼,什么人该碰,什么人不该碰,望你记着点儿。”
与她娇俏外表相违背的是她咄咄逼人的语气,夏云自知理亏,后退一步,“对不起,我…刚才没看见后边有人。”
刘佳和冷哼一声,下巴微扬,“今日是本郡主大喜之日,便不与你这平民女子计较了,快些滚吧。”
夏云心头酸涩,低垂着头,迈着虚浮的步子就往那大街上走去。
“夫人,岳父岳母送走了没?你怎的还没有回来?”
男人醇厚的声音让夏云止住了脚步,她曾奢侈的以为这种温柔的语气是独属于自己的,现在看来自己错的离谱。
刘佳和掩嘴轻笑,“怎的?这才片刻未见,夫君可是想念我了?”
“不过就是被一个平民家的妇人给绊了,耽误了些时辰,夫君无需挂念。”
慕容秋目光温柔,轻轻抚了抚她的碎发,注意到天色已晚,他剑眉微蹙,“不过,这个时辰,哪有妇人还在外边闲走?”
刘佳和见夏云还未走远,伸出手朝她指了指,“那儿呢,她还在那边。”
夏云见刘佳和指着自己,愣愣的转身,然后朝他二人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虽是笑,可比哭还难看。
慕容秋的脸顿时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