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最近又开始做起小时候经常做的梦。
她梦见自己身处在一个幽暗的地牢当中，有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强壮男人，高举着一条鞭子，狠狠地抽在她的身上。
“啪——”
“啪——”
一下接着一下。
而她呢，双手被禁锢在两个铁桩上，毫无反抗之力。
她痛的睁不开眼睛，虚弱的身体甚至无法叫喊出声，耳边不停地传来一个女人清脆的娇笑声。那声音如同紧箍咒一般，令她头皮发麻，浑身战栗。
而每当她想要努力抬头，看清楚那女人的脸时，脑后的一阵疼痛便会将她抽离出梦境。睁开眼，还是熟悉的房间。
女孩脆弱的身体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右手紧紧地握住左手手腕，等待着太阳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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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下一个预约是什么时候？”林毅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和胡伯下五子棋，还要操心着阁里的业务，可真是忙坏她了。
“我看看啊……“秦赫放下手中的书本，翻开笔记本认真浏览一遍后，回复道：”是在十五天之后。”
“十五天！那我们这十五天干点啥呢？”
“你现在还不够忙吗？”
林毅嘻嘻一笑：“这只是消遣嘛……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小毅，你又输了。”胡伯指着棋盘着连成一线的五个白子道：“这已经是你今天输得第五盘了。”
“啊！”林毅惨叫一声，随即敬佩地看着她的对手：“胡伯，你真是太厉害！”
被点到名的男人憨厚一笑：“我这算什么。你是没见到马大姐，她才是真的厉害，连秦少爷都下不过她。”
林毅用求证的眼神看向坐在窗边的秦赫，见他点头，不禁对这未曾谋面的“同事”多了几分期待：“马大姐她什么时候回来呀？”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等完成下一笔交易，你应该就能见到她了。”
“这样啊……”林毅点点头，打开手机一看，惊道：“已经中午一点多了！师傅、胡伯，你们都不饿吗？”
见两人齐齐摇头，女孩苦闷地翘起嘴巴：“都是仙人。你们想吃什么，我来做饭。”
在得到两人异口同声地“随意”之后，林毅更加苦闷了。
“对了小毅，你要是没事，想不想和我一起串个手串？”胡伯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手串？什么手串？”
“桃核手串，就像这个，”胡伯从手腕上取下一个东西递给林毅：“这应该是用蟠桃核串的。”
林毅伸手接过手串仔细打量着：“真好看，我要串！不过胡伯，为什么是应该啊，这手串不是你串的吗？”
“这手串怕是和我一样的年纪了，早就不记得了。”胡伯呵呵笑道：“现在正是蟠桃成熟的季节。等会吃完饭，我去买一些。”
“我去吧胡伯！”林毅自告奋勇地举手：“刚好闲的无聊，顺便逛逛街什么的。”
这次的目的地，仍然是上次去的商场，负一层便有一个大型超市，很快选购好了东西。不过人工收银台排队的人，林毅选择到自助收银台。
这机子似乎出了些问题，死活扫不上她的手机码。回头了一眼如同巨龙一般的队伍，林毅狠狠心，拿出二十块人民币放在一张空的收银台上，并用旁边的纸笔写了张便条。
“这袋蟠桃十六块六，我留下了二十块钱，应该不算偷窃吧。”林毅有些心虚，虽然钱是够了，可是没有经过收银程序，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的确是不太好，下不为例吧。”看着女孩像个因为犯了错而受到批评的小朋友一样低着头，秦赫有些想笑。
他思考了一下，开口道：“蟠桃核还要晾几天才能打孔。你要是无聊的话，这些天我带你练字如何？”
“练字？”低落的情绪迅速被打断，林毅目光扫过摊开的笔记本，字体的确是很好看，有棱有角不失风骨。她点点头：“需要准备什么吗？”
“一只笔就够了，铅笔或者钢笔都行。自动铅笔或者圆珠笔笔尖不够流畅，练不出好字。钢笔没有多余的，铅笔可以给你找一根先用着。”
“师傅，你一直用钢笔写字吗？我身边就没有几个人和你一样，大家基本上都用碳素笔或者圆珠笔。”
对此秦赫表示理解：“这两种笔的确是方便一些，用的时间长不说，没墨了直接替换笔芯就行。学生这么忙碌，能节约一点时间也是好的。”
“师傅，你真是全天下最善良的男孩子！”望着男人的眼睛满是小星星。
毫不心虚的接受了徒弟的彩虹屁后，秦赫终于找到了转笔刀，开始耐心地削起铅笔来。暂时无所事事的林毅，拿起秦赫放在桌上钢笔把玩。
就是一只普通的英雄牌钢笔，不过颜色有点奇怪，是天蓝色的。这种颜色的钢笔在文具店里倒是很少见到。
玩着玩着，林毅似乎摸到了笔杆上有一处凹凸不平，似乎刻着什么字。她拿到眼前仔细一看，的确是这样，上面歪七扭八的刻着“J”和“W”两个字母。
“师傅，这上面的两个字母有什么含义吗？”
秦赫摇头：“没什么含义，许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刻下的。”说罢便递过来一只削好的铅笔：“拿着，好好练习吧。”
不小心在钢笔上刻两个字母吗？林毅噘噘嘴，师傅把她当小孩骗呢。想归这么想，手还是麻利的结果铅笔行动起来。毕竟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免费的老师可不好找啊！
练字练的精疲力竭的女孩瘫倒在床上，完全没预料到写字这件事居然要花费这么大的精力。这可比吃桃子、洗桃核、晾桃核这样不用费脑子的活动累多了。
能不能不练了！女孩把头蒙在被子里悲催的想着。
但这又好像辜负了师傅的一片好意……算了算了，练就练吧，反正现在她最多的就是时间了。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地就要睡过去。
忽然一个激灵！林毅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她想起来了！
翻出手机，打开在浏览器中输入关键字，跳出来无数的标题。一行一行看下去，在翻过七八页之后，果然！找到了！
点击网页进去，目光锁定在第二张图片上。
卡其色的书桌一侧，整齐的摆放着基本书籍，最上面的一本还夹了一张树叶形状的书签，一看就是经常被主人阅读。角落里放置着一个小狗模样的笔筒，盛放着各种各样的笔。
而桌面上，一个小小的白色信封居于中央，用一只钢笔压着。
那只钢笔，是天蓝色的，和秦赫的随身携带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这张照片曾经在览因时，出现在吕宋的记忆里，当时他因为吕丹丹请假的原因联想到一篇报道。
林毅瞪大了眼睛，一字一顿的默念出大标题：朝三暮四？花季少女因爱失控！
这篇报道是十几年前发布的，讲的是海市一个女生为了现任男友和前任男友分手，但是现任对他并不好，因此感到万分后悔。
可是她心里很清楚，原则性极强的前任是不会再接受自己的，就算接受了，他们也回不到以前了。夜深人静之时，痛苦万分的女孩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那白色信封便是她留下遗书，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自己的厌弃和对生活的绝望。
报道中的第一张照片刊登的是女孩的生活照。齐刘海、长发及肩的少女正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笑容里满是快乐的气息。
这个女孩的名字，叫做姜薇。
姜薇……缩写刚好是JW。
林毅的胳膊和脖子上瞬间激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来：这是巧合吗？那也有点……太巧了吧。
一个自杀了的女孩，她的遗物，怎么会在秦赫手中？
不对，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或许秦赫认识姜薇，为了怀念她，买了同样的钢笔，并在上面刻下了她的名字。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女孩，秦赫应该是认识的。
可是白天她问起“JW”代表什么的时候，他可是毫不犹豫的说没有意义。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秦赫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就算有什么隐情，他也会直说不方便。
而且，姜薇自杀是在十六年前，那时候秦赫才刚刚小学毕业，两个人不应该有什么情感纠葛才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的林毅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太阳升起。纷乱的思绪令她无法安然入眠。
用凉水洗了把脸之后，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抱着满肚子的疑问，林毅走出了房门，便听到餐厅传来的交谈声。
“师傅、胡伯，你们在聊什么呢？”
“小毅啊，你起来了。”胡伯温和地看着她：“是阁主回来了。”
“阁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穿着绿色旗袍的秀丽女人。自从第一天见过一次之后，林毅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没想到今天居然回来了。
“阁主是为什么回来啊。”林毅好奇地问道：“她好像不怎么到阁里来。”
胡伯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不过阁主每一次回来，都会有事发生，上一次便是迎来了小毅你。”说到这，他哈哈一笑：“没准我们又要有新同事了。”
是这样吗？林毅不自觉地瞅了眼靠在窗边的男子，心里暗暗想道：昨晚的发现算是特别的事吗？
察觉的少女偷瞄的眼神，秦赫勾起唇角，目光向她看来：“有什么事？”
林毅一惊，随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一种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的感觉。她定了定神，语气小心的开口道：
“师傅，你认识姜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