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司文康，你现在在哪？”
对方的语气难掩焦急，仿佛除了什么大事一般，令他直觉不对：“我在操场散步，怎么了？”
“你自己吗？”
“和我女朋友。乐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潘乐乐慌忙解释道：“刚才莫晚情给我打电话询问你的行踪，我当然说不知道。只是她的情绪似乎很反常，大声吼了我一句就挂了电话，特别激动，我从来没见过她这附模样！”
“你先着急，”司文康也莫名心跳加速，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慌：“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才，几分钟之前！只是……我担心她已经快到学校了。”
挂了电话之后，少年不由将女友的手握地更紧，令艾雪微微皱眉：“文康，出什么事了？乐乐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脱口安抚道，眼神四处查看了一圈，这一看就发现一个人影径直朝他们的方向走来，正是莫晚情！
来不及躲避，下意识将艾雪护在身后，迎上对面愤怒的目光：“莫晚情，你要干什么！”
只是……比他更震惊的人，正一前一后站在他的身边。
“你！”艾雪双眼圆睁，看着这个与她近乎一模一样的人：“你是谁？”
对面莫晚情也被惊得脚步有瞬间的不稳，不敢置信地看着艾雪脱口而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罢又将目光移向司文康：“你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我，交的女朋友却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你认识我？”艾雪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眉头一跳：“你到底是谁？”
莫晚情没有理会艾雪的疑问，只是直直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在等着他的回复。
“我喜欢艾雪，是因为她本身的性格，她的开朗和自信。不喜欢你，也是因为你本身，和样貌没有任何关系。”司文康冷静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过来，但是还希望你能尽快离开。这里是学校，你最好不要太过分，否则我就要联系保卫处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我还什么都没跟说，你就要联系保卫处？”莫晚情睁大了眼睛，额间似乎有一条青筋凸起：“还是说，是因为她的出现才讨厌我！”
手狠狠地指向司文康身边的女孩，不等他回答，目光又转向艾雪，眼中是无法隐藏的怒意和嫉恨：“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抢走我喜欢的人？”
虽然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脑袋也被突如其来的“自己”搞得有些发蒙，但艾雪还是认真解释道：“我没有抢走文康，我们是因为彼此喜欢才走到一起。”
“彼此喜欢？呵呵……”她冷笑几声，神情之中竟有些苍凉之色：“那我算什么？难道不管在哪里都是多余的吗？”
“不……不！”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有些吓人：“多余的是你！”
莫晚情的眼神越发渗人，圆睁的双眼中布满鲜红的血丝，嘴唇泛白而干裂。
不知为何，她垂下头，身体竟然开始颤抖起来，等再次看见那张不对劲的脸时，一把刀闪烁着冰冷的利刃，在众人尚未来的及反应之时，避开男孩保护的姿态，迅雷不及掩耳插入少女的胸膛。
恍然间，满天的红色席卷眼眸，惊叫声、慌乱的脚步声还有远远围观的窃窃私语声交织在一起，像春日的蝉一般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雪儿！雪儿！”司文康惊慌扶住那如同纸片一样。轻飘飘的倒向地面的身体，眼神牢牢锁在那张震惊却无法做出表情的容颜。
那张脸，几分钟前还言笑晏晏，生动了他的生命，可是如今……却好像被砍断的树木，未残存几分生机。
那把稳稳扎入心脏的匕首，只露出来尾端，刀身不见一分，伤口周围的衣料早已被涌出的鲜血染成大片大片的红，仿佛要将黄昏染成血一般的红色。
“救命！救护车！雪儿……”想要紧紧拥住怀里的人，却又怕加重伤口，司文康手足无措的向周围求助，半晌才想起口袋中的手机来。
艾雪脆弱的倒在男友的臂弯当中，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伤正让她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起来，近在咫尺的少年好像离她越来越远。
她用最后的力气看向那个，倒坐在地上看着满手鲜血的绝望身影，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带着满腹的疑惑，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艾雪被赶来的救护车带去了医院抢救，而莫晚情则被警察扣押在警局。
当抢救无效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夹杂着期盼与恐惧的她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瞬间瘫倒在地上，一时竟直不起身来。
“不、不！”眼神恍惚的看着前方，不知是在看那个送来消息的警察，还是在看前路黑暗的自己：“这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女警皱着眉头，一点不同情这个手脚干脆利落，直取人性命的花样少女：“艾雪死了，再也不会醒过来了，你可满意了？”
见女孩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女警不由叹了口气。
明明是最美好的年纪，还是科大的高材生，就这样因为别人的嫉妒之心丢了性命，那个叫做艾雪的女孩实在是无辜又不幸。
而眼前这个呢？一时快意又如何，恐怕再也不能为自己的自由做主了。
莫凯阳得知消息的时候，一时气血上涌，直接栽倒在地，当即被送往医院。景萱此时却只能将丈夫交给医生和护士，自己则匆忙赶到警局。
莫晚情一看到母亲来了，立刻激动地跳了起来：“妈！救我！救我！”
“晚情！”景萱上前，一把抓住女儿的颤抖的手：“妈妈来了，不怕，不怕！”
“妈，我不想坐牢！求你，别让我坐牢！”
这个景萱可无法保证，故意杀人很有可能是要挨枪子的，坐牢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晚情，你为什么要杀人！”
莫晚情此时也有些后悔，刚才在负面情绪的主宰之下，一时失去理智做出这样的事情，清醒过来之后却又感到害怕。
不是因为杀了艾雪，而是因为自己要承担的后果。
可是这是她的错吗？当然不是。
“还不都是因为你们！”她推开母亲，后退两步道：“今天我在找东西的时候，无意在书柜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样东西，你猜是什么？”
听到这话，景萱面色一变：“那个抽屉不是上锁了吗？你是怎么打开的？”
“谁知道呢？”莫晚情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也许是某些人特意忘记锁上，方便我打开吧。”
“晚情，你这是什么话！”那个抽屉的要是只有她和丈夫有，女儿现在的意思，岂不是在讽刺丈夫莫凯阳？
“妈，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莫晚意一出生，你和爸爸就不约而同忽视我，知道今天我才知道原因——”
她咬紧了牙关，似乎是在忍耐心中的火气：“原来我是被收养的，不是你和爸爸的亲生女儿！”
“你胡说！”景萱立刻反驳道：“我承认自从晚意出生之后，对你的照顾是不像以前那么照顾。但是晚意还小，需要爸爸妈妈投入更多的精力，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所以说为什么要生莫晚意！”
“什么？”景萱怀疑自己的耳朵除了问题：“晚情，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们为什么要生莫晚意？”莫晚情理直气壮道：“既然收养了我，就应该更加照顾我的情绪才对。明明知道莫晚意的出现会伤害到我，为什么还要执意生下她呢？”
“晚情！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景萱十分震惊于大女儿的话：“我和你爸爸想要生几个孩子，这是我们的权利。”
“说到底，还不是我在你们心中的分量比不上一个亲生的孩子！”莫晚情冷哼一声，对母亲解释十分不屑：“我的同学里，大多都只有一个孩子，为什么我就要有一个妹妹！”
“晚情，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吗？你知不知道，当初若不是我和你爸爸，你早就死了！”
莫晚情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望着这个从小抚养长大的女儿，景萱心中既失望又痛苦，心情低落却仍然解释道：“当时你的亲生母亲生了双胞胎女儿，你亲生父亲想要溺死你，留下你妹妹，却被我们救下，这才有了你的生命。”
“可是你现在又做了什么？不仅毫不珍惜生命杀了人，还将责任怪在我和你爸爸头上，难道我们救你性命，用心抚养你长大，还做错了吗！”
莫晚情并未因母亲的话生出半分愧疚，满脑子想的都是，原来当初她亲生父亲想要在两个孩子中杀死一个，选择的是她。
那么，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或许就是……
一想到这个可能，那后悔之意竟然一下子消失了大半！联想到那封收养协议上，放弃抚养权一方的姓名：艾铁柱、马桂芬……
她面色古怪地看向母亲：“妈妈，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杀了那个女孩？”
听女儿这么问，景萱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为了一个对你没有半点感情的男人，你竟然杀了他的女朋友，把自己搞到这样的境地，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司文康这个男孩她是知道的，毕竟住的不远，两家也算有些交情。
只是司家和荀家越发势大，而景家却逐渐没落，到她和景如这辈，已经和司文康的父母没什么联系了。
虽然父母各自有了家庭，但是司文康却很争气，若是他真的喜欢晚情，她和丈夫也会乐见其成的。只可惜……
然而她的遗憾却没有感染女儿，少女嘴角微勾：“你可知道司文康的女朋友，也就是我杀了的人，是谁？”
对于女儿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笑得出来，景萱也是很不解，甚至起了些鸡皮疙瘩。顺着思路想着受害者的名字，只能依稀记起一部分：“好像叫……什么雪？”
“艾雪。”莫晚情迅速接口道：“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艾雪？”搞不清楚女儿的意思，景萱想了片刻，摇头道：“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叫艾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那古怪的笑意逐渐扩大：“妈妈，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你说什么？”景萱立刻怔住，表情有一瞬间的失控：“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那岂不是……”
“是啊，就是这样，她就是我那个双胞胎妹妹。”她一字一顿说道：“我杀了我妹妹。”
“不、这不可能！”景萱失声道：“不可能这么巧！”
“怎么不可能？她长得和我很像，姓艾，就连看男人的眼光也和我一样，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景萱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从女儿的话中缓过来，她问警察要来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几声等待音之后，一个活泼的声音传来：“大姐，怎么了？”
“阿如——”景萱地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是说晚情的生母在宁市落脚了吗？她的女儿呢？现在在哪里？”
“大姐，你问这个干什么？”电话那头的景如有些讶异：“你不是一向不关心她们俩吗，怎么会突然问起来？”
“回答我！”景萱急切地喊道：“她女儿叫什么，现在在哪里！”
这一声将景如吓了一跳，也让她明白肯定发生了什么事，立刻收起寒暄的心思：“阿桂的女儿叫艾雪，现在在科大念书，读数学系。雪儿可厉害了！数学还是我教的呢……”
后面的话景萱没有听进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晚情杀了她妹妹，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晚情，你明明看到了艾雪的样貌，为什么还是动手了？”她不解的喃喃道：“就没有一点疑惑和迟疑吗？”
“的确是很疑惑，但是也正因为她和我长得相像，在看到文康护着她的时候，才会更加生气。我是被收养的，你和爸爸在我和晚意中选择了她。”
“明明长得一样，文康却也放弃了我。现在又得知那个亲生父亲，在我和艾雪之中，选择杀了我。我搞不懂，这是为什么？难道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被放弃的吗！”
“妈妈，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