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太太许久未见大房孙女,好一会儿才从被打断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醒来后怒火中烧。
这孽障,生来就是克她的!
可惜家有贵客,不能明着处置,只好僵着脸对柳二夫人说道,“快把大小姐送回去,别再害了病。”
柳二夫人满脸晦气,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沉着脸上前拽人。
柳石英哪会儿让她得逞,反正她今天就要离开夏城,干脆闹个痛快,把这几天的郁气好好出出,“我不走!我来给祖母请安,大家都说我没落水,祖母你帮我评评理,孙女到底有没有落水!”
黑衣少年们还从未见过柳石英这样一言不合就撒泼打滚的女子,再联想刚进夏城听到的流言,不由看得津津有味。
有好戏看诶!~
“快抓住她!”柳二夫人气得不行,叫几个丫鬟婆子来抓人,柳石英左躲右闪,干脆玩起了老鼠逗猫的游戏。
屋内闹剧一般,柳老太太火冒三丈,气道,“柳石英,你是得了风寒还是疯病,给我滚回去!”
黑衣少年个个憋的不轻,想笑不敢笑,忍得好辛苦。
柳石英道:“祖母你还没回答我的呢,孙女儿到底有没有落水!”
柳老太太不说话,她当然清楚柳石英是因为落水得的风寒,而且是她宝贝亲孙推下去的,但事实是事实,真相是真相,她不能让孙子背上“杀亲”的罪名,想到此处,柳老太太又换上慈爱的面具,柔声道,“好孩子,别闹了,最近你弟弟落水病重,还未见好,祖母不是故意忽视你,快回去吧。”
呵呵,这老太婆挺会转移话题偷换概念啊,柳念初哪有得病,柳石英干脆放声大哭,“祖母不给孙女儿做主,孙女好伤心呐~~~”
柳二夫人抓不到人,跑得额头冒汗,正想出去请援兵,却看到儿子追着一个丫鬟跑进堂屋,嘴里嚷嚷着,“贱人快把话本还我,你跑什么啊!”
丫鬟脸色苍白,她想起大小姐给她的任务,说无论如何要把二房少爷引到前院。她去的时候柳念初正偷看话本,对她很不耐烦。丫鬟没别的招儿,只好抢了话本就跑,二少爷果然上当,一直在她后面追。
柳石英见“人证”已到,嚎得更大声了,“祖母,你不说弟弟病重吗?这生龙活虎地哪里像病人?你骗人,他没落水,我才落水了!”
丫鬟完成任务吓得发抖,躲在柳石英身边,“小姐,我……我……要把话本还给念初少爷吗?”
柳石英一把夺过话本,举到众人面前,边嚎边撕,“你看,弟弟还有精力看话本呢!”
随着柳石英的哭嚎,精美的话本变成了一条条碎纸屑,柳念初眼睁睁看着喜爱的话本被撕,当即奔溃,“柳石英,你个混蛋,我和你没完!”说着就要抬手打人,柳石英握紧衣袖里的小剪刀,正要给他好看,突然眼前晃过一抹黑色,柳念初直接被人拽倒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念初!”柳二夫人忙去扶儿子,柳念初摔得不轻,头上起了个大包,看着就疼。
柳石英也惊了,楞愣地看着眼前眉眼俊俏的黑衣少年,嘴巴微张,眼睛瞪大了一倍。
好帅!
可能是太过惊讶,藏在袖口没来得及发挥作用的小剪刀“彭”地一声掉在地上,来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地上精致锋利的剪刀,眉头一挑,开口道,“柳大小姐……你爱好挺独特……”在袖口藏剪刀?
“过奖……过奖……”柳石英尴尬不已,弯下腰捡起剪刀,心里疑惑这位好快的反应,会是书里的谁呢?书里谢无垢可不是光杆司令,手下有不少能人异士,摔个渣滓什么的,很简单。
谢无垢转身对柳老太太拱手,“谢谢柳老夫人款待,本将军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那边柳老太太已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气若游丝,“将军走好……今天唐突……”
等等将军?
柳石英顾不得在大堂,直白地盯着谢无垢那张足以C位出道的俊脸,心里百转千回,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书里确实没有明确描述杀神将军的外貌,恐怖形象都是读者脑补的。
谢无垢挑下眉,对柳老太太拱手,“无事。”
柳石英见靠山走了,立马擦干眼泪,对众人说,“祖母我也走了,落水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记得送弟弟上学,我看他压根不需要请假。”说完脚底抹油,拉着丫鬟开溜,屋里人都气得不轻,隔了老远都能听到老太太咆哮的叫骂声。
谢无垢带着黑衣少年们走在前面,柳石英带着丫鬟跟在后面,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停下,谢无垢转身问道,“柳大小姐跟着我们有事吗?”
“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谢谢你刚才帮我,”柳石英搓手,看一眼杀神将军帅气的脸庞,给原书作者打个差评,小将军长得这么好看,竟然用那么浅薄的语句描述,太不应该了!
“要谢我是吗?”谢无垢问。
“啊?”柳石英懵了,下意识点头,“对,要谢。”
谢无垢突然笑了,声音温和谦逊,“那还请柳小姐把小剪刀送我吧。”
恩???
柳石英彻底懵了,这小将军什么爱好?喜欢剪刀?
……
“小姐,人已经走远了。”
柳石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小剪刀从袖口取出来,放进小将军那张十八般武器样样都精通的大手掌。剪刀真的很小,只占手掌的一半,小将军拿在手里,掂一掂,基本没分量。
“丁香啊,你说谢将军为什么要我的小剪刀?”
“做暗器?”丁香猜测。
柳石英翻白眼,“谁没事用剪刀当暗器!”
“小姐你就经常用啊。”丁香回答。
柳石英:……好像是哦……
书里写谢将军出身名门,家教严厉,虽然走了武路但文化课一点都不差,如今看来小将军还挺有侠义心肠,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少年,书没白念。
柳石英闹完事又回到柳家后门,看到父亲正和二叔理论,后面还跟着柳二夫人,周围都是从街面赶来的吃瓜群众。
“大哥,我家念初可是磕到头了!”二老爷脸色铁青,这大房都要走了,怎么还能祸害人,真是不省心。
柳父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只在那一个劲的辩解,“我家英英不是那种人。”
“大哥别太自信,我们都看见了,念初就是因为英英磕到头的。”柳二老爷不依不饶。
柳石英心里冷哼,嬉笑着朝门口喊道,“二叔,你不在前院,怎么看到我把念初推倒了?”
“英英!”柳父忙跑到女儿身边,怕她出事。
柳石英露个笑脸给父亲,又看向火冒三丈的柳二夫人,“诶呦,原来二婶也在,您不去看看被谢将军打破头的弟弟,来这儿干嘛?给我们送行吗?”
柳二夫人看到她这张笑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可在后门,这么多乡亲们看着,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压下火,“英英,你在谢将军面前进谗言,让将军误会念书打人,这不对。”
“没什么不对的,”柳石英笑里藏刀,吐字清晰,“二婶,你想污蔑将军识人不清吗?”
“我没有!”柳二夫人忙回答,小小的夏城柳家,可得罪不起京城来的谢将军。
周围百姓指指点点,似乎在疑惑谁对谁错,柳石英乘胜追击,“谢将军宅心仁厚,见我堂弟生龙活虎,并不似传言般病重,遂问了几句,没想到堂弟是个沉不住气的,竟跪下向我道歉,说不该污蔑堂姐推人,还说不是故意推我入水的。”
坊间百姓哗然,不是大小姐推亲堂弟入水吗?怎么反过来了?
“你胡说!”柳二老爷大怒,这死丫头想得倒美,他家念初怎么会向大房低头。
柳石英似被想象的场景戳中笑点,掩嘴笑道,“既然二叔认为侄女儿说的不对,那还请二婶好好还原当时的情景,把真相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注意,是真相哦。”
“你!”柳二夫人气结,这个小贱人,好毒的心,真相是能说出来的吗?要是让众人知道儿子没得病,而且还有精力追丫鬟看话本,念初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吗?
众人议论纷纷。只见一方从容不迫,明媚自信,逻辑清晰,另一方气急败坏,眼神闪烁,逻辑混乱,虽然大小姐名声不好,但大家莫名的就很想相信眼前的女子。
“柳石英,你倒是好口才,可惜谁会信你的一面之词,”柳二老爷环顾众人,语气坚定,“我柳举人的儿子怎么会是推姐姐入水的畜生?”
柳二叔这话一出,刚刚还疑惑的街坊四邻立马坚定起来。
是啊,柳二老爷可是是举人。世人多崇尚读书科举,总觉得有才学的人便是好人,照这个逻辑,举人的儿子也该是好人。
诶,说到底坊间大众都些欺软怕硬的主,有功名的举人和名声稀烂的独女,傻子都知道该相信谁。
柳父眼见舆论逆转,急的满头冒汗,柳石英噘嘴,她就知道洗白没这么容易,她这个二叔果然不好对付!
“柳二老爷深明大义,实属难得。”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柳石英看向人群,看到众人自觉地让开道,谢无垢身着金色花纹黑衣,从不远处走来,待走到呆愣的柳石英面前,站定,笑着说,“柳念初残害堂姐,确实是畜生。”
柳石英:……
空气一下安静了。
小将军怎么在这儿?他不是有要事走了吗?
柳石英盯着谢无垢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似乎在找可以解答问题的线索,却不想谢无垢突然小声说道,“别看了,大庭广众,影响不好。”
柳石英:……
虽然声音小到只能两人听到,柳石英还是闹了个大红脸,跺脚小声回复,“真自恋!”
谢无垢:……
这女人,他好心帮她解围,怎么还被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