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豪州招商代理招待会一直持续到日头落山，等陆元风开开心心离开时，柳石英累得如死狗一般。
“你家这位亲戚真能说。”柳石英朝谢无垢吐槽。
谢无垢无奈笑道，“元风于商贾之道，一向精通。”这算天赋。
柳石英无奈摇头，哪是精通啊，这简直是马云成精。这货生在古代可惜了。
事后，柳石英问谢无垢，“将军，为什么我们能卖纸，能卖胭脂，不能卖琉璃啊？”
谢无垢蹲下来，开始谢氏课堂，“你应当清楚，元风做生意，背靠的是陆家。”
柳石英点头，这没错。
“所以凡有所得，都要上交一部分给家里。”
这话也没错，柳石英继续点头，像他们柳家，没分家之前，都要定期往公中交钱。
“所以元风卖纸所得，卖胭脂所得，同样是陆家所得。”
这个柳石英同样清楚，但就是因为清楚才搞不明白，陆家为何要怕吴家因为琉璃生意搞他，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其实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只不过这内里有些别样的复杂，比如象征性问题。
在吴家看来，琉璃不仅是一项生意，还是权贵的象征，是不能被外人染指的。
“等等，”柳石英伸出尔康手，“我懂了，吴家是在利用琉璃分化人群。”
有琉璃的卖的，是吴家允许朝圣的狗，没有琉璃的，只是普通猪狗，或者敌人。
吴家是想用琉璃代表一种特权阶级，就像普通百姓不能穿绸缎衣服，因为那是富贵人的象征。
捋顺这些逻辑后，柳石英自然明白为什么陆元风不愿意蹚琉璃这趟浑水，他只是想和吴家起龌蹉，还不打算撕破脸皮。
“诶，不卖就不卖，反正琉璃还有别的用处。”而且用处远大于戴在脑袋上。
谢无垢好奇道，“你最近又在忙什么？”
说起这个柳石英开心了，问道，“谢家军，你想在冬天吃到蔬菜吗？”
谢无垢：？？？
“自然。”
谢家军最近也在为冬天做准备，掌管后勤的谢六近日同他抱怨，豪州地少，菜农更少，今年冬天可能要集体吃腌货。
一两天还好，长此以往肯定会腻的。盐没有的时候愁的不行，吃多了有咸得慌。
谢无垢原本早就做好受苦的准备，没想到柳石英又给了她一个惊喜。
没错，谢无垢已经认定这是惊喜了，他相信柳石英不会无的放矢。
柳石英要做的是玻璃大棚。
这是上辈子在网上学来的，大棚养殖一直是大吃货国民对抗天灾的手段，尤其是在寒冷的地区，大棚简直能救命。
不过冬季想吃蔬菜，只有玻璃大棚可不行，还需要火炕。柳石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同工匠一起研究出均匀烧炭的“薄炕”，用来给大棚加温。
柳石英指着实验用的等比例模型，对着周围堆满冰块的小大棚，说道，“我计划在冬钱造三十个大棚，最起码保证谢家军的供应。”
谢无垢捧着小大棚，啧啧称奇，“薄炕是谁盘的？”
柳石英回道，“吴狗娃。”
“在军眷街盘灶台的那位？”
“没错！”
为军眷街盘过灶台后，吴狗娃的盘炕技术越发精进，几乎赶上作坊里的熟手。这么大一个人才杵在那儿，柳石英怎么可能不动心，立马收编入队，目前在大棚坊里做管事。
说起吴狗娃这位神人，他在意识到大棚作坊是干什么的后，立马向吴大浪报备，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我们冬天也想吃菜菜。
吴大浪听完后找到石县令反应，石县令直接道，“那玩意儿很贵的。”
琉璃原本是戴在贵族头上的奢侈品，现在“堕落”到用来盖房子，你想想那个价钱，能便宜了？
“我们村可以合买。”吴大浪不放弃。
“行，我帮你问问。”
在石磊看来，柳石英必定是会答应的，她本来就是个为国为民的人，这种既能赚钱又能改善民生的事情，她肯定愿意。
不料这次柳石英没有答应，倒不是突然恶魔上身没有了良心，而是做不到啊！
“琉璃产量太低了，我还没改进！”
这是真话，哪怕柳石英占了穿越的便宜，但科技工艺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大量的实验和工具。
就好比，你穿越到了原始社会，你饿了，想吃面条。
如果在现代工业社会，这不过是点外卖和自己做的选择。
而在原始社会，首先你要找到小麦的祖宗，野生小麦。然后驯化它，让它变成你记忆中的麦穗。
等小麦收获，你要处理它，磨成面粉。
那么问题来了，你没有石磨，没有磨盘，你要先做个磨盘。
那么更大的问题来了，你没有做磨盘的工具，原始社会只有石斧，工作效率感人，有那美国时间，小麦又能种一季了。
柳石英的琉璃产业就类似于刚驯化好小麦，但因为没有做磨盘的工作，磨不成面粉，因此吃面条的计划遥遥无期。
“我需要铁。”柳石英真心实意道。
石县令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表示这事爱莫能助，他办不到。
朝廷再垃圾也不是死的，大量铁器流出，一定会造成影响，哪怕是陆元风都不能打这个包票。
柳石英就很挫败。
这事真的很为难，连谢无垢都只能说，“若你日后预测没错，等朝廷动乱，我们可以趁虚而入。”
总之现在不可以，没可能。
“你已经很厉害了。”谢无垢安慰她。
可惜柳石英一点都没被安慰到，她想要铁器。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柳石英在梦里梦到自己发现了铁矿，高兴地拿起锄头挥舞，还唱起了歌。
第二天醒来，柳石英一点胃口都没有，柳父道，“英英，事情是做不完的，吃个鸡翅。”
这鸡是柳母吃剩的，柳母怀孕后只吃鸡块，这些边角料便是柳父和柳石英的加餐。
柳石英边吃边想，一不留神，鸡翅掉地上了。
柳父心疼道，“浪费哟！”
丫鬟机灵地捡起来，“老爷不浪费，等下奴婢倒泔水，倒去肥料堆，废物利用呢。”
废物利用这个词，还是同柳石英学的。
柳石英“蹭”地站起来，吓大家一跳。柳父问道，“怎么了英英？”
丫鬟有些害怕，难道自己方才说错话了。
“废物利用啊，我怎么没想起来！”
柳石英眉开眼笑，她怎么忘了，世上还有铁矿渣这种好东西。
“英英，你不吃饭了？”眼看柳石英要跑远，柳父忙喊道。
柳石英头都不回，“你们先吃，我有事做！”
柳父和丫鬟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留饭。
柳石英直接到了陆元风的住处，也就是谢府。
“你要矿渣？”陆元风觉得这丫头疯了，矿渣能是什么好东西，污染土地不说，人待久了还会生病。
柳石英很肯定道，“没错，矿渣，这不犯忌讳吧！”
“倒不犯忌讳……”
只会被人骂傻子。
“我去问问表哥。”
“我们一起去。”
矿渣炼铁，不是柳石英突发奇想，是有科学依据的。
上辈子环保一直是主旋律，高考的时候班主任收集了大量环保题材的纪录片，要求众人休息的时候多看，多记，说不定写作文的时候就用上了。
首先，矿渣可以掺进水泥。
水泥生产中按一定比例直接掺入水泥中，以改善水泥的性能并降低生产成本和能耗，作为胶凝材料直接拌制混凝土和砂浆，改善其工作性能，矿渣微粉作为独立产品出现在建筑市场，广泛应用于混凝土中，可以替代约50％水泥。
以上，是柳石英确确实实背过的内容，为了在高考场上显得有文化一点，当年在很少无所不用其极。
其次，矿渣还可以炼铁。
这个就不是语文老师教的了，而是上高中化学老师在金属那期课件中，出了不少关于铁的化学方程式。比如，你现在有矿渣一堆，你想废物利用，应该巴拉巴拉，然后问你从中能得到什么化学方程式。
这题后面还有一个数字“6”，表示扣题点有三个哦。
拜当年出题人的福，柳石英还真的知道如何用矿渣炼铁，当然了，炼出来的铁肯定不如正儿八经的铁矿出身。
但是，有就行了啊。
只要苟过这段时间，她迟早会有矿的。
谢无垢听完柳石英解释，拍板同意，还特意嘱咐陆元风尽快将矿渣运过来，冬天快来了，路上不好走。
陆元风颇为无奈，在他看来柳石英完全是异想天开，天方夜谭，奈何表哥boss支持她，他只好妥协。
“我要盐做报酬。”陆元风提条件。
柳石英很豪迈，“可以，给你一袋子。”
陆元风：……
这是不是有点小气？
柳石英鄙视道，“你以为我会脑子发热给你一车吗？不可能！”
姐姐我依旧清醒。
陆元风只好学着贾仁，在豪州收购食盐，盐是暴利，是个生意人就不能放过。
对此贾仁有好几句mmp想说，奈何身份不够，只能在心里想想。
陆缘风走的那天，陆灵松来送她，她依旧带着苇帽，身后跟着如意。吴大妞看着她的背影，眉头越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