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留在秦将军身边，做一个管理账簿的文职也是非常不错的，毕竟顾筱宸的年纪不大，学东西很快，最关键的一点是，他接近秦将军之后，会为以后明尘和麟谨的军籍多争取一点机会……
士兵们把落入冰湖中的马车拽了上来，里面所有的物资都被冰水泡透了，大米而且有很多粮食都沉入了湖底，所以车厢内可以利用的东西并不多，这辆马车承载着士兵们的口粮，如果就这样损失掉的话，那说明他们接下来的路程当中，要饿着肚子了……
队伍继续出发，走出碧月湖之后，前方便出现了一大片荒凉的戈壁，这里寒风裹挟，漫天黄沙，一片雪花也没有，荒漠之上长着一人多高的荆棘，仿佛天地之间的生物，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都消失不见了，因为这个地方根本无法养育生灵，怪不得西疆地域的百姓们都纷纷迁徙到了大周朝的东部地区，这样恶劣的环境，连最起码的饮水问题都解决不了，谈何安居乐业呢……
但也有一种非常顽强的动物在这里生活，它们在草原与荒漠的边缘徘徊，那便是黄羊，这种动物的奔跑速度非常快，而且机敏程度很高，抗旱能力也相比于其他动物要强，所以在广袤的草原之上，活跃着这种破坏草原的动物，随着时间的推移，如若没有狼群或者其他食肉动物的捕捉，那草原会被这群动物给啃食殆尽，最后变成一片片戈壁和沙漠……
秦将军之前也会派人来到草原上猎杀黄羊，由于近几年梁群数量的极具减少，加之北方的穆沨每年都要率领骑兵在草原上杀狼，如果不控制黄羊的数量，那沙漠化的推移速度会越来越快。
“快看……前面有一群黄羊……”古多多一脸兴奋地指着前方，见两个沙丘之间，长着一团团茂密的灌木丛，他们载运粮食的马车掉进湖中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如果能猎杀几只黄羊来解解馋，那也是不错的选择，更何况，秦将军本人就很讨厌这种破坏草原的动物……
“命令弩机手做好准备……其他人原地待命，弓箭手在外围策应……一旦黄羊逃出包围圈的话，就立刻射杀……”秦将军皱了皱眉说道。
“是……”古多多点头答道，他掉转马头，奔跑到后面去了，下达秦将军的命令。
这群黄羊足足有三十多头，而且个个都膘满肉肥，秦将军的意思是悄悄包围它们，如果能全部射杀的话，那他们这些士兵就有口粮了，这种美味的黄羊肉可不是经常能够吃到的……
“秦将军有令……弩机手和弓箭手出列……”古多多骑着战马，大声喊道……
马车和步行的士兵都纷纷停了下来，一百多名弩机手和七十多名弓箭手纷纷走出队列，然后跟在古多多的身后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秦将军眯缝着眼睛，朝沙丘的方向看了片刻，然后回过头命令道：“弩机手从侧面包抄过去……记住，已经要小心行事，这种黄羊的机敏程度很高……稍有风吹草动的话，就会被发现……”秦将军又看着那群弓箭手说：“你们在外围策应弩机手……要是有漏网之鱼的话，一定要射杀掉，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士兵们都异口同声地回答……
安排妥当之后，弩机手便悄悄地登上了沙丘，弓箭手则朝着外围方向跑去，逐渐形成了一个弧形的包围圈，其他士兵原地待命，顾筱宸也站在士兵的队伍当中，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围捕行动……
这群黄羊可能是饿疯了，它们完全没有发现人类的靠近，而且在沙丘之间，想要爬出来脱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纵使它们的奔跑速度很快，但也快不过流星一般的弓箭，当士兵们占据了有利地形之后，都纷纷端起了弩机，外围的弓箭手也拉满了弓弦，万事俱备，就等一声令下了……
在沙丘之间，生长着一团团茂盛的沙棘和灌木，这些植物到了冬季之后，上面的叶子已经脱落光了，但在植物的根部，还保留着很多可以食用的枯叶，这也是黄羊群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原因是，这里距离碧月湖不远，沙漠当中很少会降雪，所以黄羊的活动范围常常就是湖泊与草原，草原与荒漠之间，既解决了饮水的问题，也能在戈壁滩中找到食物……
弩机手已经足够接近黄羊群了，他们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如果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有人咳嗽一声，或者打了个喷嚏，那便会惊动黄羊，但这群士兵依然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其中有一只黄羊抬起来，不停地转动着灵活的眸子，鼻孔之间也喷薄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
忽然……它快速奔跑起来，朝着沙丘的上方猛窜跳跃，其他黄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在这头黄羊的身后，以最快的速度朝前跑去，柔软的砂砾减缓了它们的步伐，但那灵活的身躯宛若流星闪电一般，转眼间就跑到了弩机手的面前……
“放箭……”随着一名指挥官大声呼喊，四连发精良弩机“嗖嗖嗖”地发出一百多支箭镞，就连静谧的气流也被这种高速飞翔的短箭给打乱了，当先跑过来的黄羊在眨眼之间就被射成了刺猬，它们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身后的几十只黄羊一看前方有埋伏，便掉转方向，朝沙丘的另一侧狂奔而去……
纵使机敏灵活的黄羊，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严严实实地包围住了，另外一侧的沙丘上，也蹲着五十多名弩机手，在黄羊刚刚出现的瞬间，一道道锋利的箭镞划破冰冷的空气，精准地掼入了黄羊的体内，十多头黄羊当场死亡，只剩下四五头冲出了包围圈，朝着士兵的外围冲去……
“弓箭手准备……”指挥官一脸警惕地喊道，只见七十多名弓箭手纷纷拉紧弓弦，对准了奔跑而来的零星黄羊……
“放……”
“嗖嗖嗖……”
这几只黄羊差点被射成了肉酱，至此，黄羊群被全部射杀，足足有三十六头，够他们坚持到西疆的了，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们刚刚损失了一马车的军粮，却在无意之中发现了黄羊群……
而且这种羊肉的营养价值非常高，吃起来口感也特别好，不管是煮着吃还是烤着吃，都很受士兵们的青睐……
秦将军见天色已晚，便吩咐士兵们原地扎营，荒漠的夜晚气温非常寒冷，较白天的温度相差很多，营地之间纷纷燃起了火堆，士兵们有的大快朵颐黄羊腿，有的吃着煮熟的羊排，还有人很喜欢喝羊汤，总之今晚他们都饱饱地吃了一顿，而且秦将军还很慷慨地分发了他们一碗黄酒，原因是天气寒冷，喝点酒可以暖暖身子……
顾筱宸不喜欢饮酒，但是对黄羊肉的味道很是钟爱，他和麟谨还有明尘坐在马车当中，面前还放着一个酒坛子，这是古多多特意送过来的，麟谨和明尘在云梦城的时候，就经常喝酒，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怀畅饮了，他们二人也很高兴……
“千万不能喝醉……现在秦将军还不知道你们二人的身份，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才行……”顾筱宸吃了口羊肉，淡淡地说。
“放心吧……我们燧人族都是很有酒量的，别说这一坛黄酒，就算是两坛三坛……我和明尘也都能喝下去……”麟谨说着，抱着酒坛子汩汩地喝了两大口。
明尘伤感道：“如若能早点回到云梦城的话……可以在巴图将军那里弄点杏花酒尝尝，那可是我们燧人族最珍贵的美酒了……”
顾筱宸听后，挑了挑眉，虽然他对喝酒不敢兴趣，但从小到大，每次睿国公顾青，在家中设宴之时，都会拿出很多上好的美酒来款待客人，什么女儿红，竹叶青，金稞酒等等，方才明尘所说的杏花美酒，顾筱宸还是第一次听到，于是他问道：“这种酒是怎么酿造的……为什么在你们族人当中广为流传呢……”
明尘叹口气说：“这种杏花美酒必须要在每年春季来临之时……在山中的杏树上，采摘新鲜的杏花瓣……然后拿回来经过各种加工发酵之后，才能拿出来品尝，其中的工序是非常繁琐麻烦的……具体是如何酿造的，我也不太清楚，而且……这种杏花美酒只能给云梦城的官僚阶层品尝，像我和麟谨这种小小的指挥官……是没有机会喝到杏花酒的……”
顾筱宸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他在没有来到穆府之前，对燧人族一无所知，并不像穆昱曦那样刻意地去钻研一番，而且他也不太感兴趣，只是行宫事件以后，他就与燧人族的命运牢牢地绑在了一起，换句话说，世间所有的事物都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如果麟谨不派人来到行宫营救吕夫人的话，那他和萧晴也没有机会从那里逃出来……
现在他只要往西部疆域走上一步，那就距离自己复仇的道路更远了一步，但顾筱宸有自己的打算和计划，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穆沨那个狗贼早晚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不是现在……
“巴图将军是何人……”顾筱宸淡淡地问道。
明尘喝了口酒，慢慢给顾筱宸讲述起了燧人族的历史，包括吕夫人为什么会被穆沨困在府中，穆筠为什么在北方草原上修建铜门关，以及萨纳尔王曾经的辉煌战绩等等，外到其他民族的入侵，内到云梦城的雄伟和繁华，明尘都讲得颇为细致，顾筱宸也听得非常认真……
“没想到燧人族当年如此强大……我一直以为大周朝没建国的时候，他们就隐居在草原之外了呢……”顾筱宸喃喃地说，听完明尘的一番讲述，他也是感慨良多。
麟谨苦笑道：“我们燧人族所奉行的政策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周朝的统治者认为我们是北方草原上最大的威胁……自打修建了铜门关以后，他们对我们的态度更是厌恶至极……穆筠死后，穆沨屡次率兵走出铜门关……来到我们燧人族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其实我们根本无心去争夺大周朝的土地……”
麟谨顿了顿，继续说道：“萨纳尔王还在壮年的时候……组织全族上下所有的人，讨伐穆沨的大军……你可知道，那道铜门关，曾经被我们的族人攻破了两次……杀光了那里的守城士兵，但萨纳尔王并没有得寸进尺……他命令所有的族人原路返回，并不打算进攻鞞川城，或者挥兵南下，只是想给那些当朝统治者们一个教训……”
听到这里，顾筱宸眨了眨眼睛道：“可是他们根本不吸取教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萨纳尔王的这个做法……肯定会彻底迁怒了大周朝的皇帝，他们定然不会咽下这口恶气吧……”
麟谨点点头说：“是的……大周朝的统治者都是一群刽子手，而且有穆沨这个搅屎棍在中间挑拨……所以我们燧人族也遭受了汉人士兵们的报复，他们屠杀牧民，抢夺牛羊，甚至冲到了云梦城当中……奈何那时候萨纳尔王年老体弱，已经无法亲率大军进行抵抗了……”
顾筱宸刚想说什么，忽听车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士兵们的呐喊，像是有什么东西冲过来了一般，这支训练有素的士兵，何时这样慌乱过，肯定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