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未必……”古多多瞥了顾筱宸一眼,低声反驳道……
“那群冷血动物……可不会在乎咱们两个的死活,更何况,你之前还用小狼威胁过它们,狼群是很记仇的……如果以后还能遇见,它们肯定会毫不留情地把咱们两个撕碎……”
古多多悻悻地说,很明显,他一点都不相信那群饿狼的‘友好度’,但事实又证明了,狼群的首领是一个很有‘远见’的狼……
看着夜空中如水的月光,顾筱宸深深叹了口气,终于重见天日了,他和古多多自打跌入岩洞以来,就从未呼吸到这样自由的空气,虽然在大漠当中,没有多少干净的空气,但顾筱宸却觉得一身轻松……
“不知道常蓟那个家伙怎么样了……如果跟着咱们两个一起逃出来的话,没准儿会改变他的命运呢……”古多多喃喃地说……
顾筱宸叹口气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常蓟有他自己的打算,就算是逃出来了,他也没地方可去,还不如待在岩洞里面,过着他喜欢的生活呢……”
古多多点点头说:“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那个家伙前前后后也帮了咱俩不少的忙,现在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我总感觉有些太残忍了……”
“那片岩洞……估计在咱们两个的眼中是恐怖的地狱,但常蓟却不这样认为,那里水源充足,食物丰富,要是走出来面对这样一片大漠,估计有很多人都会选择留下吧……”顾筱宸淡淡地说……
二人躺在沙地上,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星光,各自都想着接下来的打算,古多多一心想要回到西疆,与雪儿姑娘团聚,这是他能坚持到现在唯一的动力源泉……
顾筱宸虽然不想马上回到西疆的军营,但最后的终点站,依然是西疆驻地,他不可能原路回到鞞川城去,那样无异于自投罗网……
估计老谋深算的穆沨也没有想到,他所追杀的顾家子嗣顾筱宸,既然参军西北,成了秦将军部下的一名士兵,就连萧晴现在也不知道顾筱宸的下落,所以他已经打好了自己的算盘……
只要不被外人所知,他就隐匿在秦将军的队伍当中,厚积薄发,韬光养晦,待自己实力变强之后,再反扑回来,一开始顾筱宸就没想在穆府待太长的时间……
就算是吕夫人和穆昱阳没有发动行宫事变,他也会跟着萧晴想办法从鞞川城逃出来,具体要去什么地方,顾筱宸心想,只要能躲过穆沨的追击,走到哪儿都无所谓……
“明日一早……我会前往萨日茹将军的小村子,你要是想跟过来的话,我双手欢迎……如果想要一个人前往西疆,我也不会反对……”顾筱宸喃喃地说……
古多多没有言语,这一夜注定是难以入睡的,在岩洞里面,他们二人急着逃命,但走出来之后,摆在他们面前的又有诸多选择……
所以不管是古多多,还是顾筱宸,笼罩在他们内心的阴霾只会越来越沉重,接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何去何从,只有心知道了……
当天空中的一缕曙光照亮了大漠的景象时,微风吹拂着砂砾,深坑之中也像是一个帝王的墓穴,埋葬着古多多和顾筱宸两个人……
“多多……咱们出发吧……”顾筱宸站起身,喝了口水,又吃了两块鱼干……
古多多像是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一般,他一脸严肃地看着顾筱宸:“说好了……一旦找到萨日茹将军,咱们那就立刻赶往西疆,这个鬼地方……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顾筱宸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放心吧……我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但是摆在二人面前的第一道关卡,就是怎样从这个七十多米的深坑当中爬出去,周围松软的干沙像是水流一般,只要向上攀爬一段距离,就会被无尽的沙浪给推回来……
二人几乎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也才刚刚爬到了三分之一的距离……
顾筱宸累得满头大汗,在沙地当中摸爬滚打,是最消耗体力和耐力的,这里又没有坚硬的岩石可以攀爬,所以他们必须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才行,稍有不慎,就会滚落到沙坑当中……
古多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脸好奇地问道:“那群饿狼是怎么爬上去的呢……”
顾筱宸叹口气说:“它们好歹也是四条腿的动物……而且身体轻盈,攀爬这种沙坡应该不会太难……”
“得了吧……那群饿狼的体型比咱俩都健壮,体重肯定不轻……”古多多哂笑道……
顾筱宸挑了挑眉,淡淡地说:“要么就是……这条路线,只是它们的备用路线而已,狼群轻易不会从这个地方出来,只是咱俩误打误撞地爬到这里来了……”
“嗯……应该是这样,狼群非常狡猾,它们不管做什么,都喜欢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而经常走的路线,只是咱俩一直没发现罢了……”古多多坐在沙地上说……
湛蓝色的天空飘荡着几率薄云,一只雄鹰展翅翱翔,宛若放出去的风筝,徘徊一阵过后,便消失在深邃的天幕之中……
二人在沙地上歇息片刻,然后继续攀爬,顾筱宸的身体尚未痊愈,体力明显透支,每爬动几下,他都要停下来休息好大一会儿,昨日黑鱼的毒液扰乱了他的神经,现在刚刚恢复过来,又得面临着如此巨大的考验……
古多多背着大水袋,爬得也异常吃力,他累得气喘吁吁,当沙浪侵袭过来的时候,他都要大声谩骂,像是自己所付出的努力都打水漂了一般……
这样恶劣的环境,难免会产生暴躁的情绪,只是沙坑实在太深了,他们二人已经遇想了几十种爬出来的场景,却从未想过,走出岩洞之后,却是这样一个‘无底洞’……
傍晚时分,二人都耗光了体力,他们已经接近了沙坑的边缘,顾筱宸宛若死尸一般,躺在温暖的沙地上,他感到胃里在剧烈痉挛着,像是有很多虫子在来回爬动,搅得他很不舒服……
古多多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溻湿,伴随着天边最后一缕余光的沉没,他似乎感受到了死亡在慢慢降临在二人的身上,如果他们死在这个地方,被别人发现后,一定会笑掉大牙……
明明已经从险恶的岩洞里面脱逃出来,却死在了出口的位置,顾筱宸非常好奇,大漠当中,每年春秋季节,都会刮一场剧烈的沙尘暴,沙岭也会朝前慢慢推移……
但这个大沙坑为什么会保存完好呢,它就像是大漠当中的代表性标志,如果从半空中俯瞰的话,这里很像是一个巨大的陨石坑,为什么漫漫黄沙没有把这里彻底覆盖呢……
“多多……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沙坑特别神奇?”顾筱宸看了身旁的古多多一眼,低声问道……
古多多没好气儿地说:“这个破地方有什么神奇的……除了干燥的沙漠和呛鼻的狂风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顾筱宸摇摇头说:“我觉得不是这样……你想想,这个沙坑之所以永远都无法埋没,那就说明它的下方肯定有一个很大的‘漏斗’,把表层的黄沙都漏进去之后,又沿着地下暗河冲刷到其他的地方……”
“你老是想那些不切实际的问题干什么……这跟咱俩又有什么关系,眼下还是从这个该死的地方逃出去再说吧,我已经受够了……”古多多狠狠地瞪了顾筱宸一眼,随即爬起声,紧了紧肩上的大水袋,继续朝沙坡的上方爬去……
顾筱宸喃喃地说:“如果这个大沙坑就是一个巨大的流沙井……那注入到里面的黄沙,肯定会有惊人的数量……”
古多多:“……”
顾筱宸又在原地休息了片刻,一个想法在他的心里慢慢涌了上来,他觉得,黄沙之所以会在这里消失,除了沙坑里面的‘漏斗’之外,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如果黄沙伴随着地下暗河冲刷到了其他地方,那会不会意味着,在暗河的尽头,会有一片冲击绿洲,由泥沙构建出来的繁茂之地……
这些天马行空的设想,被顾筱宸封存在内心当中,因为说给古多多听,他也不会相信……
夜色逐渐把整个大漠都笼罩起来,夜空像是遮上一层黑色的苫布,朦胧之中又显得有些凄美……
二人又用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从沙坑的边缘爬到了地面上,顾筱宸朝周围看去,只见茫茫沙漠之中,显得一派苍然,他仿佛置身在一片非常古老的土地上,周围不见一丝活物气息,甚至连一些沙棘树都没有,冰冷的晚风吹拂在他的脸颊上,让顾筱宸有一些落寞……
古多多皱紧眉头说:“这是什么鬼地方……怖林泉在哪儿?”
“别想着怖林泉了……这里根本没有泉水,今晚就在这个地方休息,明天再想办法确定方向……”顾筱宸说着,一屁股坐到地上……
古多多瞥了他一眼:“我觉得咱们两个还是连夜赶路比较好……白天太阳升起来,会把咱俩晒成肉干的……”
“你能确定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吗……”顾筱宸叹口气问道……
古多多摇了摇头:“但总比在这儿等死要好……”
顾筱宸有些无奈:“与其漫无目的的瞎走……还不如在这儿等着太阳升起,在大漠当中迷失方向,无非就是死路一条……咱俩可以喝的水只有这些,如果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你打算吸自己的血吗……”
“谁又说一定要现在就出发了……你嚷嚷什么?”古多多的情绪再次发生了爆炸,他瞪着一双愤怒的眸子,气得全身发抖……
顾筱宸知道他因为什么生气,从攀爬沙坑开始,古多多的内心就窝着一股火气,那是因为他答应顾筱宸一起去寻找萨日茹将军,这样的话,他和雪儿姑娘的距离就会拉远,重聚的日期也会延长……
顾筱宸冷笑道:“你要想走……没人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