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么?”容溯回头又看容宝。
容宝点头,他又抓紧了容溯的衣服,“爹地,不管这一次小阿姨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你都要保护她,爱护她,好不好?”
他眨了眨眼,鼻子酸酸的,又想哭了,可他忍住了,又气愤难挡的说道,“那些欺负小阿姨的人, 爹地一要替小阿姨出口气!这本来就是爹地该做的事,要不是爹地,小阿姨才不会遭受这些事情,就因为小阿姨是爹地的女朋友,小阿姨才会被坏人带走!”
“你爹地我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容溯笑了起来,嘴角那笑令容宝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
盛苍苍是彻底昏死过去,可脸上又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在睡梦里好像是不舒服,身体轻轻扭着。
汽车快速行驶在偏僻的路上,一路朝着海城一处工地上奔去。
这一处工地上混杂着流浪汉和短工,建筑工,三三两两的住在板房里。
那种板房,是用板材搭出来的可以住人的房子,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大箱子,冬天冷,夏天热,可即便这样,也不是所有人住的了。
那些流浪汉裹紧了身上破烂的棉衣游移在这里。
这里是海城最乱的地方。
车子终于停下,盛苍苍被人从后备箱拉出来,直接往工地上随意一丢,车子又迅速开走了,连停顿都没有过。
碎石头扎在身上的痛意让盛苍苍皱了皱眉头,迷迷糊糊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半眯着眼睛睁开了眼睛。
那几个流浪汉看到一辆车上丢了个女人下来都吓了一跳,下意识躲远了一些, 以为是有人杀人抛尸了。
盛苍苍觉得浑身都很难受,很热,但是头又很晕,整个人没什么力气。
“她还是活的哎!”
“哥几个,过来看看!是个活的女人!”
“把她头发撩开看看!”
盛苍苍睁开眼,看到周围围着几个头脸都乱糟糟的流浪汉,一个个眼睛像是在夜色里会发着绿光一样,她脑子越来越清醒,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她喝了房间里的茶,那茶有问题。
盛苍苍此时后悔极了,她太大意了,当时脑子里装着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喝了那杯茶。
“是个丑女,好丑啊!”
“其实仔细看看,也还好啊,还有你看她这皮肤,多白啊!”
“忽略这张脸,这女人就是个极品啊!”
“送上门来的女人,哥几个不要白不要啊!”
“我先,我先!”
盛苍苍听着周围这些声音,抬头就对上了满口的黄牙,还有那脏污的脸,她咬破了嘴唇,让自己清醒一些,并努力撑起身体,看着这几个争着谁先的流浪汉。
她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保存住力气, 并在地上摩挲,找了一块尖利的石头拿在手里。
盛知仁是想自己的清白被毁掉,让她和容溯之间没可能。
盛黎梦,方孜,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想到这里, 盛苍苍就为真正的盛苍苍感到悲哀。
因为占据了盛苍苍的身体,她心底始终对作为她的血亲的盛家保持着善意,更觉得她欠了他们很多,可如今,盛家人彻底消耗光了她欠盛苍苍这具身体的所有债,以后,两不相欠了,不仅是两不相欠,更是势不两立!
那群流浪汉越吵越凶,到最后发展成打架。
盛苍苍坐在地上一点点往后蹭。
她没多少力气,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后蹭,后面有一些建筑废材,正好搭成了一个三角,她可以躲在里面,掩盖住自己,然后等着容溯来找她。
容溯肯定会来找她的。
只要他没中计,他一定不会中计!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到那个三角处了,盛苍苍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地往那个地方蹭,还差一步,一步。
“那个女人呢?”
突然有一个流浪汉喊了一声,这些人打架的动作一顿。
盛苍苍心里一惊,就差一步了!
她不甘心,几乎是咬着牙拖着无力的双腿猛地往那个三角下面一钻。
建筑建材边角锋利无比,她的小腿一下子被划出一道口子,但这反而令她的知觉苏醒了一点,在那些流浪汉回头之前,盛苍苍的脚快速缩了进去。
“她人呢?都去找找,肯定还在这里!”
“都吵什么吵!一会儿按照年级,大的先来,一个个轮着!”
“找人,先找人!”
外面那些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朝着四周扩散出去,也有朝着她这个方向来的,但很快又跃了过去。
盛苍苍抱紧了自己,又看了看小腿上的伤,一下撕下裙角的,利落的绑住止血,然后,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点一点恢复着自己的力气。
她的体内肯定还有一些药物,令她浑身发热的难受,每当这个时候,盛苍苍就用力压一压自己的伤口,疼痛能让人清醒过来。
容溯的车开的很快,他比沐泽更快一步到达这个地方。
他下了车,扫了一眼这一处工地,以及工地上四处游移的流浪汉,眸色深了深,脸色更阴沉了一分。
容宝想下车,容溯却将车锁上了。
容宝一惊,猛地拍车,“爹地,爹地!”
容溯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好待着。”
说完, 他抬腿就往里走。
因为出来的着急,他身上大衣也没有穿,只穿了一件中领毛衣,修长的身体在暗夜里显得几分单薄。
他刚往工地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骂骂咧咧的对话。
“真特么见鬼了,那女人难道长了翅膀飞了?”
“肯定是在哪里躲起来了,这里周围都没车,她跑不远的,再仔细找找。”
“这可真特么的,早点出来让大家嗨一下不就完事了,非要躲!”
“你就当是捉迷藏了,刺激啊——你,你谁啊!?”
戴着帽子的流浪汉只觉得自己的衣领被人猛地一扯,那一瞬间差点没呼吸过来,往后一看,看到一张苍白到令人恐惧的脸,阴森无比,当时就吓了一大跳。
“多久前见过她?”容溯的脸色阴鸷,眸子里凝结着的冰霜几乎将人冻结,那流浪汉对上他的眼睛,瞬间什么都不知道了,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恐惧几乎将他吞噬。
“十,十几分钟之前……”
“在哪里看到的她?”容溯又阴沉着脸问道。
“就,就在那里。”流浪汉指了指一个方向。
容溯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眯了眯眼,却没松开流浪汉,“告诉这些人,哪只手敢碰她,哪只手就剁下来喂狗。”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却偏偏令人毛骨悚然。
容溯一把松开了他,径直朝着流浪汉刚指着的地方走去,他蹲下来,眯着眼睛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很快就锁定了方向。
盛苍苍现在已经清醒很多了,也检查过自己小腿上的伤口,她手里一直拿着那块尖利的建筑废材。
‘啪嗒——’
是玻璃被踩碎的声音,就在附近。
盛苍苍立刻握紧了手里的东西,全身都警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