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致宏主持的第三场大会昨天下午踩着下班的铃声结束，路致宏大手一挥，全部门晚上不加班。
整个十七楼，欢呼雀跃。
只有杨晓，灰溜溜坐在角落里。
今天上午，杨晓几番激烈的内心斗争后，敲响了路致宏办公室的门。
“经理，我觉得我不适合担任分组组长一职。”
杨晓的话，言简意赅。
原本背对着门口坐着的路致宏，在杨晓说完好一会才慢悠悠转了过来。
路致宏唇上那修剪整齐的八字胡抖了抖，抬头看向林阳，左侧嘴角高高挑起，皮笑肉不笑。
“是小杨啊，你有什么事吗？”
鼓起勇气走进来的杨晓，在路致宏这一句话后，心弦瞬间溃不成军。
“我……我……经理……我……”
路致宏一摆手，打断了杨晓的支支吾吾。
“小杨啊，你不找我我也正要找你呢。”
说着话，路致宏缓缓起身，自顾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杨晓束手而立，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等路致宏放下杯子，杨晓还没有组织好语言，结果路致宏的声音突兀拔高：“杨晓！”
一震之下，杨晓急忙抬头看向路致宏。
路致宏双眼盯紧了杨晓，杨晓那本就格外白皙的脸庞越发苍白：“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杨晓来不及擦拭额头上落下的汗水，忙不迭开口：“经理，我觉得我不适合担任分组组长一……”
杨晓话音未落，路致宏已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震天响。
本就只是一道玻璃门隔开的办公室，隔音基本就是不存在的。
这突兀传出的声响，引的埋头忙碌的诸人纷纷侧目望来。
而这，正入路致宏下怀。
路致宏斜眼看向杨晓：“杨组长，你是说你不适合担任分组组长，更适合作为一名业务员用冠军业绩来说话，是吗？”
不等杨晓辩解，路致宏抢着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杨晓你来集团已经八个月了，这八个月里我们来看下你的业绩。三个月的实习期，完成订单两笔，五万六千元……呵……”
路致宏那边笑的很假，杨晓的脑袋更加低垂。
“转正后五个月里，一共完成六个订单……啧啧……不错啊，平均一个月超过一单了，那么咱们再来看下，哦，这个是……算了，还是说总价吧，六笔单子十三万元，平均一笔单子还不如你实习期的时候。”
路致宏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手下翻看资料的动作也停了，抬头看向眼眶已经泛红的杨晓：“咱们再说下过去这五天里吧，分组已经全部到位，六个分组，五天里一共完成了过百万的订单，但是呢，你带领的A1组，成绩就特别傲人了。”
“零蛋。”
“杨晓啊杨晓，你说你不适合做分组组长，我实在看不出你适合做什么来！”
路致宏这边咔咔咔一顿摆数据，玻璃门外联合办公区大小格子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
杨晓那副窘态，更是一览无余。
在没人注意的楼梯口，电梯门数分钟前响了一下，所有人的兴趣都在路致宏的身上，根本没人注意楼梯口方向。
数分钟前走出电梯的林阳同样听清楚了办公室里路致宏的一句句质问。
一开始林阳还没多想，但是路致宏在冲杨晓摆了一顿数据后，开始拉起长调，阴阳怪气的开始问起杨晓是靠着谁的关系进了正康集团，更是来到了集团核心所在的营销部。
路致宏的话说的语焉不详，但不用林阳本人，联合办公区里开始响起的窃窃私语，分明大半人都听明白了路致宏的意思。
这是叫板杨晓背后的林阳呢。
没人不知道杨晓在扳倒付海成和秦萍二人中出了力气的，而直接把这二人送进去的不是旁人，正是如今已经挂名第一副总裁的林阳。
再则很多人都知道杨晓认林阳做师父的事。
工作生活节奏太快，林阳的威势大多人已经淡忘了。
但是作为正康集团上下经久不衰的议论话题所在，黎玥这位千金大小姐，如今似乎真的与那林阳一并去了京城，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
在京城发生了什么，他们远在安南当然无从得知。
可是很多故事原本就是从某个个体的脑海中最早诞生的。
林阳这位过分年轻的副总裁，与董事长的乘龙快婿，在正康内部，基本已经划上了等号。
众人各自抬高脖子津津有味望着玻璃门里路致宏和杨晓，他们不知道，他们更感兴趣的林阳，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路致宏那些刻薄的言语钻进林阳的耳朵里，他本人还好，但是眼看杨晓被路致宏当众这般羞辱，他已经生气了。
林阳正要抬步走进去，在进入黎明办公室之前就关掉声音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撤步走回楼梯间，掏出手机一眼。
境外电话。
虽然手机屏幕上没有显示来电人，但林阳脑海伸出拿到妖艳的倩影已经先一步跳了出来。
林阳笑着接通电话：“亲爱的伊泽尔，你好。”
“医座大人，伊泽尔不给您打电话，您都要把伊泽尔忘记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伊丽莎白娇滴滴的抱怨声，一段时日没通话，这尤物的华夏语更加流利了。
林阳一阵莞尔：“怎么会呢，伊泽尔你误会我了，我跟你可比不了，你每天什么都不做都可以衣食无忧，我还要为饥饱奔波呢。”
“啊哈，医座大人您说这样的话，伊泽尔的心好痛。”
“呃，好吧，等你什么时候来华夏的时候，我请你吃华夏最出名的麻辣烫。”
“医座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伊泽尔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您的身边。”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电话那头一身手工精制长裙的伊丽莎白头戴银冠，无视长桌后一脸焦急的手下，依旧很是慵懒的趴伏在长桌上，胸前一对臌胀压在桌子上不断变化形状。
伊丽莎白修长的手指挑着她自己那站起来后便可垂到腰间的金色长发：“哼呢，医座大人您骗伊泽尔的次数还少吗？”
楼梯间里的林阳一阵尴尬，嘿嘿一笑没有接话。
“好吧。”
伊丽莎白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医座大人您不想跟伊泽尔说话，伊泽尔就不打扰您了。”
说着话伊丽莎白就要挂断电话。
林阳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长桌后那位在国际知名的老教授撑不住了：“总裁，请说重点。”
伊丽莎白递给这位花甲老人一个白眼，语气恢复正常冲着电话说道：“医座大人，还有一件小事要麻烦您。”
“伊泽尔你说，能帮的我义不容辞。”
“是这样的，之前我不是通过您的关系从华夏订购了一批医药器械嘛，那批器械发过来以后，我们发现，精度比西方通用标准还要高了两个梯次，所以这次还要麻烦您，英格兰军工集团要再次向您订购一千万美金的订单，当然，我知道这单子太小，根本不值得您出手，但是我在华夏也不认识……”
伊丽莎白话没说完，林阳已经笑出了声。
“伊泽尔，是我应该谢谢你。你把订单发过来就是了，不过这次不要留我的名字，我把签约人的名字发给你。”
说着话林阳挂断电话，把正康集团的全称和杨晓的名字发了过去。
瞬间伊丽莎白的信息发了过来。
占满了整个屏幕的热吻。
林阳笑着收起电话，抬步走出电梯间。
路致宏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联合办公大厅里。
“杨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三天之内，只要你能拿下一笔过百万的订单，我就把这副经理的位置让给你，但是不能的话，请你离开营销部，我这里不养废物。”
路致宏最后一句话声音格外高。
“无论你是谁的人！”
杨晓灰头土脸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
整个办公大厅里，每一人迎上杨晓，所有人的目光，只有幸灾乐祸，特别是与杨晓一样同属A1分组的几个人。
他们这几个，原本就是第二次全体大会之后率先向路致宏投诚的，也是路致宏私下安排到A1分组，为的就是叫杨晓带领A1分组拿不到一笔订单，然后卷铺盖滚蛋。
路致宏的谋划，不可谓不深。
杨晓一路向着他自己那仍旧位于角落里的格子间走去，路上没有一个人站起身来跟他打招呼。
知道杨晓一屁股在位置上坐下，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脸色苍白的杨晓抬头望去，愣住了。
林阳那张带着温煦笑容的脸，正对着他。
“师父……”
杨晓拔高的声音，引的附近几人纷纷抬头往来。
下一刻，大半个办公大厅沸腾了。
“林阳。”
“是林阳，真的是他。”
“林阳回来了，大小姐是不是也回来了？”
“杨晓的靠山到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
很快，办公室里的路致宏也发现了林阳，不过路致宏并不认识林阳，但林阳这会站在杨晓旁边，在路致宏的眼里就是在他跟打擂台。
路致宏起身走出办公室，抬步往杨晓的格子间而来。
路致宏一走出办公室，大厅里的议论声立马消失了。
不得不说，路致宏虽然才来几天，他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在营销部里树立起了一定的威信。
路致宏一路走到杨晓格子间近前，林阳抬头瞥了他一眼。
就只是一眼，之后又抬手拍了拍杨晓的肩膀：“下班以后豪爵酒店，等你开席。”
说完，林阳径直转身离开，再没多看路致宏一眼。
路致宏愣了愣，林阳已经一路去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