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甘心么？”
那声音冷厉，满带杀伐之意。
黑暗之间，苏辰看到了一束光芒自远天而来。
那光芒照耀着的，是那一日立身在燕都城苏家广场上的自己。
面庞还有些稚嫩，但眼中写满了不甘。
嘴角染血，白衣染尘，面对着苏家的代家主——那个在当时的自己眼中已经如同神灵一般强大的男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无数道充满了鄙弃的目光之中，喊出了那令所有人都动容的峥嵘话语。
“我，会如约归来！”
那个时候的自己，何曾惧怕过什么？何曾畏惧过什么？又何曾甘心过？
可现在。
就这样放弃了？
不断向着深渊更深处坠落，苏辰看到了初见鹦鹉时候的自己，双眸之中写着愤怒，稍显稚嫩的面庞上，写满了坚定。
画面不断闪烁，最终来到了刚刚。
当长剑递入胸膛的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眼中闪烁的神色。
愤怒。
质问。
疑惑。
却独独少了对于死亡的不甘。
那不是他！
肩负太多人的期望，承了太多人的恩情，就这么死去，他怎会甘心！
是了。
哪怕终一日需要面临这无尽的黑暗，也绝不会选择就此倒下，但凡还有一线生机，也要努力破碎这无穷的黑暗。
手边，似有熟悉的气息传来。
那是他的剑。
双目缓缓闭起，当睁开的瞬间，是无尽的光。
“破！”
轰！
一声落，黑暗破碎！
头顶是漆黑的不夜天，脚下是深红色的土地，身边，却躺着自己的同伴。
顺势打量四周，发现这庙宇之中立满了人影，却一片安静。
那些，是尸体！
之前在禅房之中见到的老僧正立身于角落，双目紧闭，竟同为尸体！
苏辰缓缓站起，却有一道充满了疑惑的声音传来。
“你，竟然苏醒了。”
苏辰一惊，猛的扭头却发现开口的，竟是一尊佛像。
周身无半点诡异的气息，亦非之前那些东施效颦之流可以比拟，那金光璀璨的周身，弥漫着的是无比纯正的佛力。
“你是谁？”
“我既是过去，亦是现在，也是将来。”
“我便是……”
“佛。”
那佛像声音恢弘，话落的瞬间有朵朵莲花绽放。
这一刻，天地相合，有异象降临！
那佛像死死的盯着苏辰，声音冰冷：“皈依于我，我予你永生。”
“这交易，很划算。”
声音如同自四面八方传递而来，有无穷威压涌现。
苏辰缓缓开口：“所以，这里的尸体，都是被你赐予了永生之人？”
“不夜天也好，之前的雷音寺也罢，都是你的手笔了？”
“当年来此的佛门高手，亦或是南荒出现的不世天骄，也尽皆死于你的手中？”
“布下这巨大的迷阵，妄图以死化生的东西，也是你？”
“不错。”
佛像声音平静，似是不带有丝毫感情，细听却又有无穷阵阵浓郁的贪欲夹杂其中。
面对这等诡异的存在，一时间，苏辰面露杀机。
“你，最好还是收了杀心。”
“你可知你承受的是谁的善意？”
“是佛！”
“在这不夜天下，我言既法，行既则，我既是天道，我既是万物！”
那佛像张开双臂，虽无灵力涌动，却有法则流淌，缓缓升空，异象频频浮现。
当升至不夜天之上，有滚滚天雷浩荡，亦有无穷祈祷之声传来。
那佛像相比于不夜天虽并不高大，却亦有滔天之威！
苏辰忽然笑了。
笑的无比开心。
“你既是万物？”
“你有什么资格代表万物！”
“你又有什么资格代表天道！”
“你口口声声称自己为佛，所行所作，却根本就是邪祟的行径！”
“我信仰你，你予我永生？”
“这种失去了自由的永生，我不稀罕！”
“你不是你你就是天道么？今天，小爷我还真就要和你争一争这天道！”
抬手，长剑浮现！
双眸之中，战意滔天。
立身于虚空之中的佛像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你凭什么？”
“就凭老子还活着！”
怒吼着，苏辰周身灵力激荡，寻龙之力爆发的瞬间，周身龙啸声弥漫！
刹那间腾空而起，那恢弘的力量爆发之间，有万千金光涌动。
冲腾的龙脉之力在苏辰周身形成半透明的金龙，随着手中长剑斩出，龙啸声漫天遍野。
“蝼蚁，安敢尝试佛陀之力！”
那佛像抬手，顿时天地之间有恢弘的力量传来，一方如同天地一般浩瀚的巨大手掌自天际陨落。
龙脉之力凝结的金龙在这巨大的手掌之下竟然连丝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一声巨响，已经彻底的化作了齑粉。
“这暗无天日的不夜天之中，我，既是天地！”
当苏辰冲来的瞬间，佛像挥手。
一瞬间有无穷法则之力化作枷锁，瞬间便贯穿了苏辰的身体。
噗！
鲜血喷出，苏辰脸色凝重，血色双唇碰撞之间，峥嵘的声音出口。
“天玑！”
星辰之力穿过不夜天落入剑身之间，一剑劈出，已经如同银河降世！
那一挂银河疯狂的向着佛像倾泻。
然而佛像只冷哼一声，抬手间苏辰的一切攻击都已经被湮灭在了虚空之中。
“与佛争道，就凭你？”
佛像声音冷厉，苏辰却怒吼一声，直接挣断了贯穿了身体的法则之力构建的铁索。
白衣血染，他却并未后退。
“就凭我！”
怒吼声中，背后死镇虚影逐渐凝实，那巨大的门扉敞开，内部传来了阵阵剧烈的声音。
阴兵踏境！
“死镇？”
佛像一惊，随即眼中闪过更为浓稠的贪欲。
“怪不得我的镜像世界困不住你，原是拥有冥帝传承。”
“好好好，这力量，是我的了！”
一直处于被动防御之下的佛像猛然向前，张口之间竟涌现无比恐怖的吸力，苏辰脸色一变，脑海之中鹦鹉的声音传来。
“小子，按冥经记载运转灵力！”
虽然已经得到了九部冥经之中的完整的一部，但一直忌讳染上冥帝的因果，苏辰一直未曾真正的修行冥经，但现在，也顾不得太多了。
心念一动，脑海中已经有自动念动经文的声音。
这一刻，苏辰分明感觉到死镇竟扩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