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璃吃过太医递过来的解药,脸色有所缓和,只是额头的冷汗还没有消,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让这张本就苍白的小脸更加惹人怜惜起来。
封炎墨的目光在凤千璃的身上停留了一会,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怜惜,顿时原本在他周围坐着的官员都感觉身边的温度降低了一些,宛如一阵冷风从众人身上吹过。
不过封炎墨倒是并不担心她的安全,毕竟这个女子在医药方面的本事到底又多深,就是他都看不清,更何况只是区区一种毒药。
任凭自己中毒,明显是有了别的打算,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是为了自保反击还是主动出击。
“回皇上,太后娘娘,臣女之前和张小姐只是在玲珑亭偶遇闲聊了几句,争执的不过是玲珑亭春天的景色更美还是秋天梗宜人,各执己见争论了几句,张小姐性子直爽一些,争论没有结果就离开了,着丫鬟不过是在远处看到,就在这里信口雌黄,污蔑我和张小姐的名声,实在是其心可诛。”
凤千璃在墨玉的搀扶下才坐起身,只是如今虚弱的实在站不起来,索性半跪在坐垫之上回答。声音轻柔,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不过讲到丫鬟栽赃污蔑的时候,表情中却很是委屈。
“粉黛,你来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御史夫人见到凤千璃开口,虽然没有明说是张琪雨挑衅生事,但是其中暗含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顿时竖起了眉毛,朝着张琪雨的丫鬟问道。
“是凤大小姐对我们小姐挑衅在先,我们小姐本来不想追究,没想到凤大小姐咄咄逼人,最后小姐没有跟凤大小姐一般见识才负气离开的。”小丫鬟明显的睁眼说瞎话。
凤千璃摇了摇头:“你说我咄咄逼人,那你说我们党是争执玲珑厅,可是因为归属?”凤千璃朝丫鬟一声冷喝,之后接着开口说道:”我劝你说实话,否则的话欺君之罪可是药诛九族的。“
最后一句话明显有些震慑道了小丫鬟,眼神有些游离的朝上面的皇后看了一眼,又朝着凤云赏看了一眼,却都没有任何的回应,顿时嗫喏的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毕竟欺君之罪是死,如果被皇上知道张琪雨口出狂言将玲珑亭据为己有,异样是死罪,顿时慌张起来。
凤云赏见到丫鬟的犹豫,心中暗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连忙开口救场:“皇上,太后娘娘,虽然我姐姐性格有些冲动,但是这件事情肯定是另有原因的。”
语气中好像是在为凤千璃说情,实际上说完这话无疑让听众更加肯定了凤千璃性格暴躁。
“臣女相信姐姐一定不会做出给人下毒这种恶毒的事情。求皇上给我大姐姐做主,既然有人下毒,肯定会留下什么马脚,而且宫宴这么严谨的场合,相信凶手一定回留下什么马脚的。”凤云赏终于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封锁宫宴,搜查所有人。”皇后闻言立马接茬,仿佛两人商量好一般的。
立马又侍卫将众人为了起来,皇上喝太后对此并无异议,倒是太后朝凤千璃的方向看了看,发现凤千璃的脸上一脸坦然,心中松了一口气。
彻查令下达后,晚宴上所有的大臣宾客皆面面相觑,无一人敢交头接耳怕被怀疑成凶手,大家万万没想到竟真有逆贼敢狗胆包天,在天子脚下干偷毒这种如此龌龊的脏事。
凤千璃微微皱眉,薄唇微张,故作惊慌的将视线投向皇后右侧,想诈出凤云裳的真实反应探探底,果然撞见了她正秀眉轻挑,对自己微抿嘴角,一副得意的模样一切谜团瞬间便有了答案——果然没有猜错。
自己素来不争不抢与世无争,唯一将自己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肯冒着砍头风险栽赃自己是“投毒凶犯”的,便也只有凤云棠这位好胜心强到丧心病狂,却蠢到不知死活的大小姐。
迎着凤云裳得意讥讽的笑容,用表情套到真相的凤千璃收起了“惊慌”,转而眉头舒展,抬头挺胸的走出队列,将贴身物品交给菊青收好后,不卑不亢的对皇后轻语:“既然大家都有些紧张,不如先从嫌疑最大的臣女开始查,反正臣女君子坦荡荡,最不怕的事儿就是被污蔑。”
讲自己不怕被“污蔑”时,凤千璃每一个字都故意放慢了速度,她一脸无辜的看着凤云裳,并主动平举双臂,示意侍卫对自己进行搜身。凤云裳不语,身体却不住微微前倾,眨巴着眼睛,以为马上侍卫就会从凤千璃桌下搜出毒点心,自己大计将成——
然而意外却出现了。任凭侍卫们连凤千璃席位的蒲团都割开探查,都没见到半丝毒点心的痕迹,三位太医轮流嗅探桌上的点心,资历最深的温太医,甚至用指尖轻轻探了丢点心屑抿入嘴中尝味,也没觉察出半丝下毒痕迹——
凤云裳见状嘴角瞬间耷拉下来,她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可是温太医乃是皇家一顶一的御医,绝不可能被凤千璃收买,被打脸的凤云裳心头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尽力稳住面部肌肉不作表情避免被人怀疑,偷摸将视线投向自己席间,当视线触及那盘糕点之时,顿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没记错的话,自己明明一块点心都没吃,但此刻自己桌下的流心蛋黄酥,却仅剩三块!自己千算万算,却没想到凤千璃敢明目张胆在眼皮下反将自己一军,此刻桌下的流心蛋黄酥早已不再是自己行计谋的凶器,而是一块块让自己随时葬命的罪状。
凤云裳唯一能保命的手段,只剩下能证明这盘流心蛋黄酥里的毒,是凤千璃亲手所下,且自己不懂、也没有这种毒,凤千璃恰巧又是个深谙毒药学的专家,家中私藏毒药万千,想搜出点心里的毒再简单不过,只要稍加自圆其说,大家自会相信这毒是凤千璃一手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