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裳干笑了几声,说道:“这不,也是赶巧了。妾身这刚回来,就遇上殿下您了。”她心里盘算着想把废太子敷衍走,可面上却是一脸为他考虑的诚挚模样。
凤云裳捻起淡青色修墨竹的丝帕,语气关切地说道:“长廊风大,殿下还是早些回屋。仔细着莫要染上风寒。”
废太子一吧扼住她的下巴,贴近了几分声音,阴测测地说道:“凤云裳,你个贱人!说起谎话来倒是脸不红气不喘!”
凤云裳感觉下巴被捏着上生疼,她眼里蓄起两汪泪,仰头一副娇娇弱弱的委屈模样看向废太子。
“殿下,冤枉啊!殿下!”凤云裳急着为自己辩解,“我妾身真的只是去东街逛了一会儿。什么事也没做哇!”直到此刻,凤云裳也抵死不认,打算将事情糊弄过去。
谁料,废太子封明爵却压根不听她的这一番解释,反而怒火翻腾得更加厉害。
“现在还敢满口谎话!”废太子一掌挥向面前的女子,一点儿力道也没有克制着。“孤是被废了,眼下像个囚犯似的被幽禁在府里。可凤云裳,你给孤听清楚!”
废太子封明爵指向摔倒在地的凤云裳,怒气冲冲地说道:孤在太子之位上待了这么些年,就算被父皇废斥了。也不至于一点儿可用之人都没有。想打探个寻常消息还是轻而易举的!”
凤云裳被那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直接扇倒在地,唇边也沁出一道细细的血丝。她侧撑着身子,一言不发地坐起,脸色也有些难看。
废太子封明爵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训斥道:“前几天孤便见你鬼鬼祟祟地从东侧的小门出了府。今儿早上又是一样。怎么,参加那灵武大会,你心情倒是很好呐?”废太子语气不善地讽刺道。
既然都知道了,那也不必再瞒着。凤云裳心想。况且,她没出嫁的那十几年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儿受得了废太子这一巴掌的屈辱。于是,凤云裳扶着右侧暗红的廊柱
缓缓站起身来。
她的眼神不再是惯常的恭谨讨好,而是冷冷的,含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讥讽:“是啊,能参加灵武大会,妾身的心情是好的不得了!”她故意扬高了调子,刺激废太子封明爵。
“贱人!荡妇!”废太子封明爵咬牙暗骂道。他双目赤红,面目狰狞。
凤云裳也是气得很了,毫不畏惧地迎上面前人噬人的目光。眼下,凤云裳也懒得使用什么劳什子谦称了。她眸光含怒地说道:“封明爵,我还叫你一声殿下。可不代表你还是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了!”
她讥笑了一声,将废太子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也不打盆水,好好照照你现在这幅模样。谁还能认出是往日那个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怕就是说作街头露宿的酒鬼赌徒,不知道的人也是信的!”
封明爵被废了储君之位后,成日里借酒浇愁。因皇令严禁出府,连仪容也懒得打理。
此刻,废太子封明爵穿着一身暗蓝色的锦袍,皱巴巴的看着邋遢,胸前的衣襟处还有一团明显的酒渍。他顶上的发冠松了不少,几缕发丝从发冠中挣脱出来,乱糟糟的令人皱眉。青黑的胡茬从下巴处冒起,眼下乌青两团,眼白浑浊。一副落魄到极点的模样。
更别提,废太子封明爵身上还有一股刺鼻的酒气。凤云裳捏起鼻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封明爵,今时不如往日!我劝你也识趣些。你自己被废了,日子没了指望。难道还想我陪你熬日子不成?!”
她一脸厌弃地望了眼四周,蹙眉没好气地说道:“这鬼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呆!”凤云裳的声音尖锐起来,“封明爵,你是没路可走了。可我不同,我还能再翻身离开这儿!我可不想余下几十年都待在这废弃的太子府!”
凤云裳指向封明爵,眼里几乎要喷出怒火:“你往日贵为太子之时,给我的位份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妾。我在太子府中日日受人磋磨,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连个体面点的下人都不如!”她语气中止不住的愤懑,“如今你落魄了,丢了太子之位,人人皆可践踏一脚之时。难道还指望着我不离不弃,一心一意只守在你身边么?!”
凤云裳将心里一直以来的憋屈尽数吐露出来,只觉得畅快。
“呸!”凤云裳一手掐腰,一手捻起帕子指向封明爵,恶狠狠地骂道,“你也配!”
显然,废太子封明爵被这一番话给激怒了。他瞪眼握拳,咬牙切齿道:“不守妇道的贱人!孤就是没了太子之位,也还是你的丈夫!这‘以夫为天’的道理,难道凤翔将军和令慈没有教给你?!”
废太子封明爵暴怒道:“旁人都能安分守己地待在院子里头,为何你不能?!非得眼巴巴跑去什么灵武会!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孤的女人,便就是一个小小的侍妾,也不许做这样伤风败俗之事!”
“灵武会是正经的灵修比试,咱们长空国排得上名号的灵修门派都会派人参加!怎么就算是伤风败俗之事了?!”凤云裳反口相讥,声音比废太子封明爵还要高出一调子,“连陛下都亲自莅临,是再正经不过的比赛了。你莫要胡乱泼脏水!”
“贱人!你如今倒是胆子越来越多大了,连孤的话都敢反驳!”废太子封明爵怒不可遏,面上也明显染上愠色,“孤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凤云裳如今也不惧,她抬起下巴:“难道我说错了吗?!封明爵你自己倒霉,莫要想拖累着我!我自有我自己的路走,用不着向你交代!”凤云裳嘴皮子一掀,讥讽道,“你如今再无尊贵的储君之位,连个闲散宗室都不如!自己都养不活了,难不成还不许我自个出去寻条活路?非得一起困死在这府里头不成?!”
凤云裳说罢,抚着胸口直喘气,心情却是这些日子来最舒坦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