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凤千璃挑眉，声音冷冷，“那我问你们，为何不肯自力更生呢？好好一个人，也没什么缺陷，找个养活自个的活儿有那么难吗？”
一群乞丐被这话说的涨红了脸，却不肯离开。只梗着脖子，继续说道：“哎，王妃是上等人，过的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当然不会知道咱们这些人都难处。这活计啊，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呀……”一乞丐压了压破旧的瓜皮帽，阴阳怪气道。
凤千璃的座位正好临窗，此刻雕花窗大敞开，恰好可以看见外头沿街做买卖的各式小摊。凤千璃素手芊芊，指向窗外：“你们瞧瞧瞧，谁活着容易了？”乞丐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见了对面卖红薯的老者，驼背严重的很，还在忙碌着。
凤千璃强压下怒气，道：“人家年纪一大把的，还晓得做事养活自己，怎么偏偏你们就不成？”凤千璃冷哼了一声，蹙眉道，“难道你们瞧着，就不觉得脸臊的慌？”
站在前头的那一个乞丐双手揣袖，哼唧道：“王妃，各人有各人的苦处。我们和他们可不一样。”
“不一样？”凤千璃怒极反笑，眼中的讽刺一闪而过，“是不一样。”她压低了声音，吐字却是无比清新，“人家自食其力，你们只知道伸手要钱。当然不一样。”
这群乞丐们旁的本事不一定有，可这脸皮之厚却是常人所难以企及的。他们骂骂咧咧地闹开了。
“外头都传，王妃您是仁善不过的人，体恤百姓。怎么到了咱们这儿，就一点也不一样了呢？”一乞丐摊手不满道。
“就是，您家里的银子堆的是几辈子也花不完。要我说啊，留着没用，也是死物。救济救济咱们不是更好吗？”另一个乞丐也帮腔道，“您若是一毛不拔，一点小小的银子都不肯给，那可真叫人看轻！”那人有意激凤千璃。
可凤千璃偏偏不上钩，如是连这么拙劣的激将法她都不能识破，那未免也太愚钝了。凤千璃好整以暇地坐着，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她道：“说够了吗？若是说够了，请你们给我出去。这儿不欢迎你们。”
她放下杯盏，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我是好是坏，也断然轮不到你们来评论。”她的眼神像冰刀般射向众人，“我便是发善心，也是去帮那些值得帮助的人。而你们——”凤千璃放缓了语调，朱唇轻启，吐出几个字，“你们不配。”
语罢，凤千璃便招呼人，想要将那些乞丐给“请”出去。
谁知那群乞丐居然耍起赖，撒泼似的往地上一坐，居然就不肯走了。嘴里还哭天喊地嚎着：“大家伙儿快来瞧瞧啊！摄政王妃欺负咱们这些乞丐，可真是丧了良心！”
“咱们这些可怜人只不过是要些饱腹的小钱，都不肯给呐！”另一个乞丐的哭嚎声更大，捶胸顿足，哭得活像死了老娘，“哎呦喂！这摄政王妃可真是丧尽天良，为富不仁呐！”
……
乞丐们的哭嚎声一个比一个高，奉贤酒楼里的食客都放下筷子，好奇地往这边张望，酒楼门口也挤满了看热闹的过路人。
对于这样的泼皮户，凤千璃向来最是反感。她猛地一拍桌子，怒而指向他们，“想泼脏水，也得看看对象是谁！我想欺负到我头上，你们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
“哎呦呦！”前头一个乞丐爬了过来，攥住凤千璃的裙摆，“王妃娘娘，便是给咱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负您哇！小的们都心愿也简单，就是想吃几顿饱饭，求王妃您行行好，开个恩。赏些银子给咱们。这怎么谈得上是欺负您呢？”
凤千璃看着攥紧她衣摆的那个乞丐，不悦蹙眉。要这样颠倒黑白的一张利落嘴皮子，哪里用得着乞讨，分分明做个说书先生更有天赋些。
“放开！”凤千璃压了怒气，声音冷冷道。
可那乞丐非但没放开手，反倒朝后头的同伙是了个眼色，又有几个乞丐卖惨地爬了过来，黝黑的手掌攥紧凤千璃的衣摆。
他们的哭喊声不绝于耳，简直令人头疼欲裂。
“王妃啊！您就当可怜可怜咱们这些苦命人。赏些银子罢！咱们一定记着您的恩情！将您的善举传言出去。”
凤千璃瞧着他们那副无赖嘴脸，顿觉如同生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她此刻怒不可遏，正准备甩开这几个趴在她脚下的泼皮。可……可却有人先她一步。
封炎墨缓缓站起身，周身气质冷然。他斜睨了那群乞丐一眼，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我夫人让你们放手，没听见么？”
夫人？
这个称呼让乞丐们面面相觑，吓傻了眼。他们先头皆把精力放在朝摄政王妃身上，盼着要些银钱，挥霍些时日。可没怎么注意到旁人。这摄政王妃参加了灵武会，整个赛事流程走下来，大伙儿基本能认得长相。可这男人——
一袭低调的玄色锦袍，衣襟处绣麒麟暗纹。虽无繁复的纹饰，可单瞧这料子也是贵重的很。更别提这人剑眉凤目，气质矜贵威仪，光是淡淡一眼扫过来，就足以令人两股战战，倍感威压。
更何况……
何况他居然称摄政王妃为夫人。乞丐们几下一寻思，吓得后背直起冷汗。这人身份不言自喻，应当是他们长空国权势几乎登顶的人物——鼎鼎有名的摄政王殿下。
乞丐们皆被吓傻了眼，有个胆大的，咽了下口水，迟疑地抬头望向封炎墨，磕磕巴巴地问道：“您……您是摄、摄政王。”
封炎墨眼神淡淡落在提问那乞丐的是身上，挑眉不疾不徐道：“怎么，不像？”其声音低沉，带了上位者特有的威仪。
“不不不。”那被问道的乞丐连忙摆手，吓得直哆嗦，舌头也捋不直，“您是天人气度。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质疑您呐！”
封炎墨没有理会他的奉承。半敛了目，淡淡道：“这儿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