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璃唇边是浅浅的笑意,眼睛弯弯,像月牙。
“嫂子这是说哪儿的话,我看李大哥的名字起得就很好。”凤千璃真诚地说道,在她看来,李准这个名字就挺不错的。
李准憨厚地笑了笑,又拎起手中的兔子,说道:“弟妹,你家这位射箭的准头可真没话说,今儿我们一起进山里头,比平日多了好几倍的收获。”
李准绘声绘色地说着:“弟妹,你是没瞧见,那篓子都堆得冒尖了。这要搁我往日一个人进山,至多也就能猎着三两只而已。”
凤千璃听了这话,侧过脖子含笑地看了封炎墨一眼。堂堂长空国的摄政王大人,弓马骑射具是数一数二的。战场上杀敌是好手,山中猎野物也手到擒来。
凤千璃不由得地想,若是来日封炎墨真不幸落魄了,光是凭借这射箭的准头,至少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在想什么?”封炎墨看出她的出声,轻声问道。
“没什么。”凤千璃清了下嗓子,笑望着他,眼中有一丝狡黠。
农妇见状,也笑得欢喜,推搡着自家夫君,说道:“走,咱们出去把这野兔子处理一下,晚上烧一盘兔肉给弟妹补补身子。”
“哎,嫂子。”凤千璃闻言也想去帮忙。
农妇却道:“不碍事,姑娘快歇歇。和封兄弟好好聊聊。你是没瞧见,你没醒那会儿,他抱着你有多紧张。”
凤千璃光洁的脸蛋慢慢爬上了一抹红。农妇也不再打趣,只温声劝道:“好好歇息就行,身子要紧。”
农妇夫妇两人遂出了门,内间的帘子落下,连门也体贴地合上。
屋内便剩下凤千璃和封炎墨两个。
到了此刻,有些话便不用避讳着了。封炎墨垂眸,将凤千璃身前的被子掖得紧实了些。他道:“千璃,你骗了我。”他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凤千璃瞬间便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灵丹那事。凤千璃指尖动了动,随后开口道:“可我若不那么说,你又怎么会肯将灵丹服下?”
凤千璃抬头看他,目光坦然:“王爷,你比我伤得严重。若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凤千璃声音平缓却坚定。
封炎墨心中被触动,任何苛责的话都不忍心说出口。他抚了抚她披散在肩头柔软的发,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流,自心田缓缓流淌向各处。
她曾是那么明艳耀眼,此刻不施脂粉,柔柔地靠躺着。她及腰的乌发被松散开,披散在肩头,尖尖的下巴,苍白的脸,更加显得柔和堪怜。
可封炎墨心里明白,她从来不是这样菟丝花一样的女子。哪怕是处于虚弱之时,也依旧坚强自立,有自己的想法,坚定而执着,不受他人喜恶的影响。
这样一个独特的女子啊,封炎墨心中喟叹着,何其有幸,他能遇上。
思及此处,封炎墨的眼神温柔了下来,手下的动作也不自觉愈发轻柔。
凤千璃微偏头,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您还生气吗?”
凤千璃心中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即便是善意的谎言,可谎言毕竟是谎言,会对别人造成伤害,她还是希望能够取得他的原谅
封炎墨定定看着她,没有说话,幽深的眸子里毫无保留地显示着复杂的情绪。
凤千璃拿不准他的意思,咬了下唇瓣,又迟疑地喊了一声:“王爷?”
回应她的,是突如其来的拥抱。
凤千璃被人抱了个严严实实。他的胸膛很暖,怀抱也很暖。凤千璃怔愣住,忽闻耳边低压深沉的嗓音响起:“我怎么会怪你呢。傻瓜。”最后两个字声音极低,却极其缠绵。几不可闻,犹如气音。可凤千璃的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凤千璃感觉耳后一阵热意上涌,他心中有异样的悸动,这感觉很是陌生。凤千璃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
可封炎墨却抱得极紧。他抬手,将她手掌包围在自己掌心,额头与她亲密地相抵。
凤千璃愣住没有动,这般亲密的举动还是头一遭,可奇怪的却是,好似……并不抵触。
心脏跳的很快。凤千璃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封炎墨沉默半晌,最后沙哑着嗓音,贴近她耳边,轻声开口:“若有下次,别这么傻了。”
“这不是傻,”凤千璃抬眸反驳,“我们既然是盟友。灵丹若是只有一颗,自然是给伤重的了。”凤千璃认真地说道,直视封炎墨的目光。
封炎墨心中觉得既温暖,又有些好笑。作为男人,如果自己取得生机,而让妻子陷入危险,这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荒唐。
不过,这些话,他暂时还不能通她说。她虽然性格独立坚韧,可在感情一事上,却生涩得很。稍稍感觉不安全,便会像鸵鸟一样缩回原地。
封炎墨知道,自己必须耐心耐心、再耐心。才能最后摘得美人心。他要对,是心灵的契合。是她心甘情愿地靠近。所以他愿意等。
封炎墨没有再说话,只轻轻揉了揉她的的发顶,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待了几日,凤千璃身体情况稍好些,自己下床走路是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体内灵力却依旧枯乏,身上的伤口没有愈合。
他们现下所在的地方是李家村,在住在山脚下,只几户,离得又远。是原来山里头的猎户搬出来的。
李准夫妻俩主要务农,开垦了几片平地,种些庄稼。等到闲时,或收成不济的时候,就拾起老行当,进山去猎些野物,添补家用。
封炎墨来这几天,凭借高超的射箭技术,给这一家人增收不少。每日桌上除野山菇、地里蔬菜外,又添乱不少野味。
有时是野鸡,有时是灰兔,偶然也会抬回些诸如野猪这类的大货。
这对农家夫妇待封炎墨和凤千璃极为热情,以救命恩人待之。
可封炎墨却一直在思索着离开的事情。
夜间,门栓落下。封炎墨负手,若有所思地站在窗前。
窗棂破旧,上头的红漆掉落了不少。半此刻半支起,一轮明月映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