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王大虎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忍不住好奇，又问道：“王爷，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呀？”
封炎墨淡淡抬手，指向擂台上的刘寅，说道：“他虽然看着攻势极猛，可却脚步虚浮，明显是做困兽之斗，不甘落败，想做最后一搏。”
经由封炎墨的一番解释后，王大虎再次打量过去。果不其然，发现那小子攻势猛而不准，十招里头有八九招被蓝霁给轻易化解了。剩下的一两招，不是扑了个空，就是把堪堪袭到蓝霁的衣角，反正实际上的伤害几乎等于没有。
王大虎也看出门道，他道：“这小子再这么打下去。怕是蓝霁还没动手出杀招，他就先自己累死了吧。”
说着，几人又将目光投至擂台。
擂台之上，刘寅确实累得半死。他修为不如这蓝霁，几次攻袭都没有奏效，很是令刘寅挫败。在他过去的十几年，门中比试总得魁首，哪里遭受过这般挫败？
可以说，刘寅是身心皆受磋磨，极其不高手。
偏偏对手还不爱出招，刘寅便更觉得心累。刘寅想，恐怕这场比试下来，无论输赢，他都得躺在床上好好修养几日，才能恢复过来。
对面的蓝霁看着刘寅灵力一点点耗尽，心中是淡淡一喜。
蓝霁转攻为守，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在里头。这若是比试只有这一场，那蓝霁当然想要速战速决，多耗时间也没多大意思。况且，他的修为在刘寅之上，若下定决心尽快取胜倒也不难。
可——
可毕竟不止这一场比试，若是一路顺畅晋级，回头少说也有三四场比试在等着他。
一连几场比试，对手皆是不俗，那就得需要充足的灵力支撑着。因此，蓝霁并不想在第一场耗费大量灵力强攻，否则，后面几场应对起来就麻烦了。
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蓝霁才采取了相对谨慎的只守不攻。反正按刘寅这不要命的话猛攻，用不着多久，就会自己将灵力透支耗尽。如此一来，蓝霁自觉不废吹灰之力，便也能赢下首局。
果不其然，约两刻钟后，刘寅明显体力不支，他额头冒出一片细密的汗珠，喘着粗气依靠着石彻的护栏。
刘寅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
一声接着一声，极富节奏感。耳边似乎倏然安静了下来。自己就像被隔绝开来。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很遥远，一滴汗珠从额间滑落，缓缓淌进刘寅的右眼。咸咸的汗水让刘寅眼底一片酸涩，说不出的难受，他揉了揉，感觉心头亦是一片苦涩。
先前那个恣意潇洒的少年郎已然寻不着。此刻，刘寅狼狈而落寞，屈辱而不甘。
他心底无比清楚，自己的神武会之行怕是要到此结束了。
左臂伤口的痛感忽然变得无比清晰，刘寅握剑的右手松了松，斗志被磨灭得所剩无几。
蓝霁坐收胜果，玉笛一端的利刃横在刘寅的脖子上，淡淡吐出三个字：“你输了。”
刘寅低头，那光洁的利刃上倒映着疲乏的双眼。确实是败了，败得很彻底。
刘寅手中长剑“哐当”一声落了地。他喉结微动，缓了口气，声音缓慢而茫然道：“我输了。”
蓝霁撤回玉笛，将两端的利刃也尽数收起。他将玉笛重新别回腰间，抬眸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刘寅，心下略有些不忍。
于是，蓝霁上前几步，拍了拍刘寅的肩膀，略想了想，随后道：“刘兄别太难受，我亦输果不少次。”其实也就几次，蓝霁故意将程度说得夸张了些，也只不过是为了安慰刘寅罢了。
刘寅听后，怔愣的双眸缓缓动了动。他开口的嗓音很轻，却有些苦涩：“多谢蓝兄宽慰。”随后便直愣愣地往台下走，连掉落在地的长剑都忘了捡。不得不说，此次败北对刘寅这样人生顺风顺水之人而言，打击极大。
蓝霁连忙捡起长剑，三两步追上。
“刘兄！”蓝霁扬声道，“你的剑。”他将那长剑递给刘寅。
刘寅反应极慢，好半天才停下步子，愣愣地回头。蓝霁将长剑塞入他手中，道：“既是师长所赠，那便是还是好好珍惜罢。”蓝霁笑了笑，笑意很淡，很有触及眼底。
他半是怅惘，半是窥探道：“刘兄，睡的修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有增有减。今日你或许还有无法匹敌之人，可天长地久。十年二十年，只要你在这条路上精益下去，总有一天，能战胜你的人会越来越少。”
蓝霁长舒了一口气，道：“真羡慕你，你的师父还在。我师父早已亡故，再也不能看到我修为精进三一日了。”
“蓝兄……”刘寅听了这话，眼中总算是有了丝神采，也却是愧疚的，他道，“对不住。是我太不经事，还要累得蓝兄自掀伤口来宽慰我。”
刘寅低了头，声音也低低的：“我……我实在是心中有愧。”
“无妨。”蓝霁笑得风轻云淡，“这些早就已经过去了。咱们都得往前看，我师父的死已然成为过往，当年的痛楚已然被时间抹平。”
蓝霁顿了顿，感慨道：“刘兄，你今日落败之耻也是一样的，总会过去的。只要你成为更强的人，这样都会成为过往的一段记忆罢了。再也无法伤害到你。”
蓝霁缓了缓，微仰头，视线望向蓝天。他道：“我们都不能困于过往，不是么？”
刘寅听了蓝霁的这一番劝慰，心情豁然开朗。他眼中重现焕发了少年人的光彩，灵动而富有生命力。
“蓝兄，我明白了。”刘寅抱拳，目光熠熠，“若来日有空，我还想与蓝兄再对战一次。但愿哪天，我能超越蓝兄，甚至超越七大门派的弟子！”
“好。”蓝霁含笑点头，应下此桩，“我等着你。”
“一言为定！”刘寅与蓝霁击掌。
蓝霁抬起右掌，与他结结实实地击掌一声。
刘寅这才离去，不过方才落败的落寞却一扫而空。
蓝霁看了，心头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