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只剩下了饭菜的香气,还有他身上留下的檀香,是用上好的香料被火熏半天,然后拿衣服在上面烘烤,香味就会留在衣服上。
奢侈又麻烦。
曾经的时候,纪纬身上总是弥漫着一股子药香。
在他家里一等一天,也不一定能等到他。
只有在下山的路上,偶尔能看到他欢喜的赤着脚,把裤腿给绑起来。
身后背着药篓,药篓里面满满的都是草药,而他左手一把草药,右手一把草药,从山上跑下来……
喻绯音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喊了池景和小哲言回来。
“你看,我把银子赚到手了,你们想吃什么赶紧跟大厨说,让他把我们的饭都给做出来。”
喻绯音坐在软凳上,笑眯眯的。
“刚好,又省了一顿饭钱。”
大厨拍了拍胸膛:“你们说,只要是能说得出来的……不对,你们可得捡我会的说啊。”
他本想夸下海口,可有想到喻绯音会的菜他都不会,就连忙把话给截住了。
今日实在是晦气,在纪纬离开后,他跟掌柜的一合计,索性把酒楼的门都关了。
如今屋子里面灯火通明,只有他们自己人,没有一个客人。
喻绯音也不是一个挑剔的,让他随便做几个菜,池景倒是提了一个菜名,让他炖一锅骨头汤。
小哲言一个菜都没说,只是瞅着桌子上的那一盘鱼,有些眼红。
“娘,我想吃鱼,吃这个辣辣的鱼。”
他舔了舔粉嫩的嘴唇,眼中有些渴望。
喻绯音笑着站起身子:“行,娘去给你做。”
那个大厨却走了过来,眼一瞪。
“给我坐下去!”
“说好了让我来请你们,怎么还能让你自己掌勺?我做了那么多条鱼,跟你口味都差不多,只是辣酱不一样,如今你的酱没用完,我还满足不了一个孩子嘛?”
他轻哼一声,把人领到了厢房上。
这是一间干净又素雅的房间,墙上都雕刻着山水花鸟。
“你们在这儿吃,大厅里乱糟糟的,总不能让你们在那儿吃。”
大厨嘟囔了一句,然后让他们几个在这等着,直接就转身回了厨房。
喻绯音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池景的时候,她随口一问。
“怎么突然想喝汤了?这个厨子是一个心思细腻的,既然是要报答我们,自然是会做汤的。”
“小哲言现在长得快,正是长个的好时候,要做的汤是给他吃的,骨头汤能够让他长的高些。”
池景看向了旁边的小哲言。
小哲言如今是隔两天一个样子,长得特别的快。
喻绯音也叹为观止,给他买一身衣服,过不了几天就没法穿了。
从未见过这样长的,实在是太快了。
不过也有这种孩子,很小的时候身材就定型了,很快就会停止生长。
可能,他就是这样的。
“也是,长得的确是快了点,我曾经听说,有些孩子就是这样,长得是很快,但是很快就会停止成长,说不定等到十五六岁就不长个了。”
虽然长得快,但是却缩短了生长年限。
这样一想,喻绯音决定以后顿顿都要给小哲言吃有营养的。
那种高营养的东西,哪怕吃胖了也没什么,还能减肥,但是个子如果低了,那就是无法再长了。
池景点了点头,看着小哲言,一双眸子里面闪过一抹莫名的神色。
犹豫了下,又忍不住的问道。
“其实你有没有发现……”
可是话说了一句,又不知该怎么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又闭上了嘴。
“到底有什么话你不如直接说,都是出生入死过的,有什么话说不了的?”
喻绯音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也会变得婆婆妈妈。
“你有没有发现,小哲言现在长得跟阁主很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的。”
池景的眼中有些复杂,小哲言跟他小时候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有一点细微的差距,几乎都分辨不出来。
他看着小哲言,几乎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翻版,就是小了一点。
“这个……”
喻绯音愣住了。
亲生父子自然是长得像的,不过这像的的确有点过分了。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玩耍的小哲言,已经到了她大腿那么高,高高瘦瘦的,一双眼睛很是魅惑,让人感觉很是精致。
如果再眯一眯眼睛,简直跟湛景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那一个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哪怕是现在,杀手阁里也有很多人怀疑了。
“别想那么多,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她摸了摸鼻子,然后小声的说道:“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池景点了点头,眸子猛的亮了起来,似乎有些犹豫,迟疑了半晌之后才说道:“你说你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是谁呢?”
是湛景。
可是能说吗?
显然是不能的。
喻绯音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你,你也别猜了,如果时机成熟,我自然会跟你说的。”
她其实也不想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但是如果真跟他说了,万一他说给湛景听了怎么办?
万一劝她把小哲言交给湛景认亲怎么办?
这种事情太危险,谁知道湛景知道自己有个孩子是什么心情?
所以,她不能说。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固。
池景摇了摇头,眼中有些失望。
大厨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是一个很大的托盘,上面有很多的菜,目测有五盘。
等到大厨把这个托盘放到旁边,喻绯音惊讶的发现,中间还有汤。
“你托这么多,还要上楼呢,小心撒了。”
她帮忙把这些菜端到了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一桌子。
而大厨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笑着说道:“我之前没做厨子的时候,也是打杂,所以这些都习惯了。”
他下去端了几盘菜上来,然后才松了口气,笑呵呵的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先下去了。”
屋门一关,屋子里的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凝固。
“行吧,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
她看了一眼旁边脸色不好的池景,无奈的叹息一声。
两个人之间也经历了这么多,她的确不该不相信他。
只是觉得这是小哲言之间的事,最好不要跟别人说。
哪怕是她,也在刻意的遗忘这件事。
“说吧,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是不是我认识的?”
想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层身份,池景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放在桌下的那一双手握成了拳头,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