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完二房的两姐妹后,沈尘辛便跟着小丫往锦绣苑走去,路上小丫与她攀谈不断,说:“沈姑娘,你真是好人,在这样的大世家没有人会重视一个奴婢的命,在这里就只有大小姐会在乎我。所以不管为大小姐做什么我都觉得是值得的。”
“值得归值得,但你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好你想要保护的人,明白吗?刚刚为了成一时之气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很愚蠢。”沈尘辛是看在小丫一片忠心的份上才愿意与她多说几句。若不然,其他人如何与她无关。
小丫感激的点了点头说:“沈姑娘我明白了。前面就是大小姐的院落了。这里的下人也都是势利眼,自从大小姐出事之后,连下人打扫卫生都不认真了。”
说到这,小丫就觉得生气。想当初主母在的时候段家哪个人对段家不是毕恭毕敬的,现在倒好人走茶凉。大世家就是如此人情冷漠。沈尘辛对这些倒是司空见惯了。并没有因此心情上有什么起伏。在踏入到锦绣苑之后才觉得这里荒凉了一些。
院落落叶堆积,也无人打扫。沈尘辛随着小丫走进去,便看见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段锦,昔日里嚣张活泼的段锦已经不复存在,如今的她看起来很是虚弱。”
沈尘辛连忙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关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让你看笑话了吧,真丢人。”段锦有些不好意思的苦笑两声,在外她就是刁蛮跋扈的大小姐,得理不饶人,实际上她的内心却是无比脆弱。看着她勉强开口说话,沈尘辛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狩猎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段锦看了小丫一眼,小丫便了然的将房间的门窗关好,段锦勉强扯出一抹苦笑道:“我本来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小丫真的能把你叫来,尘辛,我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我与你一见如故,想再见你一面。我虽然比你大,但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才是姐姐,你遇到事情沉着冷静,而我什么都处理不好,我累了,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这么勾心斗角的活下去了。”
沈尘辛仿佛能设身处地的感受到段锦的想法似的,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头说:“别想那么多了,有的事情越想越烦心倒不如静下心来把你的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我又何尝不想呢,可是尘辛,我没有你那种绝地反击的勇气。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知道,有的人想要你死就绝不对要你活,其实对你,我很愧疚。”段锦眼眶里的眼泪在打转,她从未在人前透露出过如此虚弱的一面,就好像摇摇欲坠的柳枝,随时会夭折一般。
沈尘辛刚想开口,却被段锦打断道:“你在镇上出事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对不起。若不是我跟随家里去狩猎也不会错过救你的最佳时机。”
见她居然因为这件事郁郁寡欢,沈尘辛的心头像是有一股暖流划过,笑着说:“没关系,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无关,就像你说的,有人想要害你就会想方设法,挡都挡不住。她们就是选在你不在的日子下手,你总不能无时无刻的守在我的身边,对吧。”
听她这么一说,段锦心里也好受一点了,欣慰的露出一抹笑。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的脸上仿佛焕发出一抹光亮。一边咳嗽一边开口道:“尘辛,要不是你,可能到现在无痕哥哥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你的厨艺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棒的。我不过是照葫芦画瓢做了几道菜,就让无痕哥哥对我刮目相看了,若是你,还不知道他会露出多么惊讶的眼神。”
“这一切都是你的努力换来的,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你可以打动他的。”沈尘辛看着她如今的模样,只希望这个单纯的姑娘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不自觉的就想起了魏子琛。他真的已经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了吗?段锦知道沈尘辛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不过能有一个好姐妹说说真心话也是好的。
苦笑道:“你是不知道,无痕哥哥他就像是捉摸不透的风,桀骜不驯的鹰,他自由自在,不会被任何感情束缚。我也不愿做他的枷锁,我只想在他的心里留下一点点位置。哪怕只是一点点。”
“风总会想着一个方向聚拢,鹰也会归家。再桀骜的人也会遇到一个愿意让他心甘情愿驻足的人。我不知道这样劝你是不是对的,但爱上了就不要卑微的只索求一点点,而是要他的全部。”沈尘辛目光坚定的说道。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段锦看着沈尘辛的眼神逐渐发亮,瞬间豁然开朗道:“就算我想要更多,恐怕也没机会了,大夫说我这个身体就是在耗着……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只希望能在我闭眼之前再见一面无痕哥哥,哪怕他只像小时候一样叫我一声锦妹妹也好。”
听她这么一说,沈尘辛眉头一皱,不甘道:“你最近的饮食有没有注意,怎么会身体每况愈下?前段时间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明明还没有任何问题。”
见段锦并不想多言的意思,沈尘辛便将目光对准了小丫。小丫支支吾吾道:“小姐去狩猎的时候误入陷阱,在陷阱里待了两天才被发现。大夫说陷阱里面有万年青,小姐沾染上了,就会慢性中毒,等我们发现她的时候,毒满眼的速度已经控制不住了。”
小丫一边说着一边掉眼泪,不明白这么好的小姐为什么会遭受到这样的飞来横祸。段锦似乎已经将这件事看淡了一般说:“小丫,别难过,你能把尘辛请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就算药食无医,我也不会有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见到无痕哥哥了。再我最难过,最脆弱的时候是他陪在我的身边,我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
沈尘辛沉思道说:“确定已经病入膏肓了吗?万年青我听说过,那个地方既然长有万年青,在它的的附近百米必然会有解药。那些大夫怎么能任由你这样自生自灭?”
她是一个厨师,自己也经常会上山采摘一些新鲜的果蔬,对一些药材多少有些了解。万年青并不是无药可解。到底那些大夫在隐瞒些什么。不过是晚发现两天而已,不至于毒素扩散到无药可救。可如今已经拖到了今日,就连沈尘辛自己也不确定还段锦还有没有救。
小丫听说自家小姐还有救治的希望,惊喜的问道:“沈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家大小姐真的还能好起来吗?”
“我不确实,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但有绝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弃。我现在既然来了段家,那以后段锦的饮食就全权交给我负责。”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多虑了,段锦已经受伤,没有必要再往她的饮食里下毒。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不做点什么。沈尘辛会不安心。
听她这么说,段锦开玩笑道:“那我可是有口福了,能在死之前品尝到尘辛你的手艺,我也死而无憾了。真是做鬼也风流呢。”
沈尘辛轻拍她的脑袋说:“说什么丧气话呢!别把死不死的挂在嘴上,我若不想你死,谁也带不走你。”段锦看着沈尘辛的侧脸,听着她近乎霸道的话语。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口齿不清地说:“尘辛,我娘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你对我这般好了。我本只想在死之前再加你一面,没想到我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可以遇到你。若是有下辈子,我真的希望我们可以投胎做姐妹。做真正的姐妹。”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沈尘辛猝不及防。
缓和神情到:“好,我答应你。但若是可以,我想先珍惜这辈子。”她并不是一个索求来生的人,而是活在当下的人。她跟不喜欢去许下下辈子的誓言,因为在她看来那些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她所求的不过是一颗真心罢了。
段锦的真心她感觉到了,自然会回馈同样的一颗真心。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本以为不会相交的两条线,就这样毫无预兆的交织在一起,甚至有可能会因为一个人改变另一个人的人生轨迹。或许没有遇到沈尘辛,段锦真的就这样郁郁而终了。
但如今却重新燃起了希望,哪怕这希望渺茫。想到这,沈尘辛还要感谢从未谋面的月无痕。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见见这个世人褒贬不一的城主府儿子。
等安抚好段锦之后,她也要去一趟城主府了,但以她的身份想要进去难上加难。若是有捷径就再好不过了。说不定她可以从月无痕这里突破。一想到段锦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她就想下一秒就把他带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