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澄哭了,哭的一塌糊涂,本来发紫的脸庞,被泪水一泡,变得又肿又紫。
蒋王妃一时间呆了,她从未见过一个人哭的这么惨,脸都憋红了。
张鹤龄也很懵圈,说话就说话,你哭什么哭。
毛澄倔强的用左手把红紫的右手掰扯下来,房间里响起有节奏的嘎吱声,每掰扯一下,嘎吱声都如此清脆。
泪水模糊了视线,毛澄终于把圣旨摊开在眼前,唔囔道:“奉天承运,皇帝……。”
“特立兴王世子朱厚熜为太子,立为大明储君……。”
“等等。”蒋王妃忽然叫停。
满脸泪水的毛澄呲溜了一下鼻涕,愣住了:“有何不妥?”
张鹤龄等人也不知道蒋王妃在搞什么?
蒋王妃看见房间众人的表情,心中冷笑,果然被千军猜到了,是立为太子。也庆幸千军离开的早。
“这圣旨怎么还下了两份?”蒋王妃玩味道。
“两份?”
“两份?”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蒋王妃又说了一句众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们也是来迎接新君的?”
这个也用的恰到好处,更加让张鹤龄等人懵圈:“王妃,迎君队伍只有我们一支,除了我们还有谁?”
蒋王妃摊开双手,装傻道:“谷大用和何千军啊,他们已经把我儿接走了。”
蒋王妃话音落,房间里鸦雀无声。
吏部尚书毛澄,张鹤龄等人瞬间静止如雕塑,每个人都不动弹了,眼睛也不眨。
许久之后,驸马都尉崔元才试探着问道:“王妃的意思是,小王爷被何千军和谷大用送走了?”
蒋王妃微微笑道:“对啊,你们那位杨大人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派两拨人来接我儿,真是想不通。”
只能拖延到这了,蒋王妃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多拖延这些人大半日。本来她想明日再见张鹤龄等人,又怕迟则生变,才变成现在这样。
“何千军把朱厚熜接走了?”张鹤龄有种脑溢血的感觉,想发火又不知道找谁发。
礼部尚书毛澄脸上的紫色刚退,又翻涌上来,朱厚熜已经被接走了,那自己等人还接个屁啊!
“王妃,你怎么能让何千军接走呢?”
蒋王妃继续装傻充愣道:“不是还有个谷大用的太监,他说即日启程,我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算了,你们来了是客,今天暂住一宿,也算本王妃尽尽地主之谊。”
吃个球啊!
得赶快走!
众人的心情瞬间忐忑起来,进城时候的盛气凌人浑然不见,此等大事竟是被何千军给偷梁换柱了。
“快走,快走。”
连张鹤龄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耽搁下去,太子之礼不能落空啊!
“快走啊。”
“去追。”
几人在王府当中还未坐热乎,就一窝蜂往外面冲去,张鹤龄一边小跑一边骂骂咧咧:“该死的狗杂碎,太无耻了,竟然提前把朱厚熜送走。”
毛澄的步伐也很快,如果何千军等人先他们进入京城,那么迎君之功就没有了,这个何千军怎会学的如此滑头?
几人的速度在王府内很快,每个人都小跑着,跑到门口,速度慢了下来,准确的说,是纹丝不动。
围观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大家在外面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看皇上一面。有不少百姓端着碗,吃着午饭,眼巴巴望向王府的方向。
方圆四五里都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疏散。
安陆出皇上这事,传播速度极广,经过小半日的发酵,不止是整个安陆的百姓知道此事。周围离得近的村子也都知道了朱厚熜要做皇上的事情。
下面的的百姓都相信风水,相信福气。安陆现在出了一个皇上,这等福气可不是一般地界可以比拟的。别说是亲自看一眼皇上,就是远远的看看王府的院墙,瞟一眼王府的大门也算是沾了福气了。
人挤人,城中还在不断的涌入来人,只有人往里挤,从来没人往外出。
张鹤龄木然发现,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人影叠加,莫说没条路可退,就连手掌宽的空隙也没有。
人群围成墙壁,迎君大队伍根本无法前进半步。
张鹤龄之前迫切的想要来到安陆羞辱何千军一番,现在心境大变,只想马上离开安陆:“都愣着作甚?快走啊。”
张鹤龄直接抽出马鞭朝前头的侍卫身上鞭打:“走啊,快走啊。”
“侯爷息怒,眼下情况复杂,莫要伤了百姓。”礼部尚书毛澄心情也很复杂,何千军怎么就提前离开了呢?
张鹤龄急得变成一个小红人,目视着纹丝不动的队伍,气愤的把缰绳砸到地上:“狗杂碎何千军,到了京城在收拾你。”
……
另一边的金陵。
何千军等人在船上好好休息了几日,赶路的疲劳已经消除,重新精神焕发。
何千军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一些,据锦衣卫传递的情报,几日前,寿宁侯等人曾与自己这边的船擦肩而过。这样算起来,自己等人抵达金陵之时,寿宁侯等大部队也要从安陆返程了。
何千军躺在甲板的摇椅上晒着太阳,暗自计算两人之间的行程。
保守估计,何千军一方比对方快了五日。
五日?
五日之内能做多少谋划?
不对,不是五日。
寿宁侯等人知晓自己已经离开安陆之后,一定恼羞成怒,在后面奋起直追,日夜不眠不休的赶路。对方不一定乘坐大船赶路,很有可能分成数艘小船,先追上自己的队伍。
如果对方真的要拦自己的船,自己怎么搞?
当真撕破脸皮?
何千军摇头否定这个想法,还没有到那一步,推测是推测,尽管目前都在朝着自己推测的方向去,但不到最后一刻,何千军不想捅破中间的这层窗户纸。
不想坏了跟寿宁侯跟杨延和的这份关系。
有些面皮一旦扯破,就真的回不去了。
不扯破面皮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入京前不与寿宁侯等人碰面。
“徐彪听令。”躺在摇椅上的何千军幽幽睁开眼睛。
徐彪就在不远处,听到何千军叫他立马小跑过来:“教主大人。”
“写信到金陵,第一,六部出人,最少两名尚书,在金陵渡等候上船;第二,封锁金陵渡口,十日内,不能有任何船只从金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