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
席婉音把自家儿子赶去睡觉，路过书房的时候，看到里面的灯还亮着。
“这是说什么呢，说这么久？”
她面露疑惑神色，却也没多想。
自家老公向来沉着稳重，没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自家宝贝女儿，以前她还操心一下，后来发现宁宁比谁都聪明、比谁都有主意之后，也懒得多管她了。
打了个哈欠，她拖着脚步，回卧室睡觉去了。
书房里。
宋毅骤然拍桌，站了起来：“不行！”
他目光死死地锁定自家女儿，眉目之间，满是怒气。
宋安宁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家父亲的反应，跟霍谨行的反应丝毫没差。
她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可是若是真能成功，那对宋家来说，无疑是一次解脱。
“爸……”
“你什么也别说了。”宋毅摆了摆手，“若是程家真的打算拿我开刀，那我受着就是了。总而言之，我是不可能让你去那么做的。”
宋安宁见此无奈，有些事情，本来没打算说的。
“爸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打小胤吗？”
“为什么？”
“因为你儿子差点就回不来了。”
“什……什么？”宋毅显然还什么都不知道。
宋安宁没敢把这事儿告诉自家老妈，怕她像上一世那样受刺激。
只挑拣着，将生日宴上的事情告诉宋毅。
只是说到自己的时候，她顿了顿，说自己落下了东西，回去拿的时候恰好撞见了，才让弟弟免于遭殃。
宋毅“砰”地一声坐在椅子上，张大嘴巴，一时讷讷无言。
他以为，程氏集团只会针对他。
可现在想来，程氏集团当年重新复起的时候他也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他哪个没见过？
是他想得太好，以为老爷子总会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不至于把事情做那么绝……
宋安宁自然也看到了宋毅眉眼间的松动，她走过去，按住自家老爸的手背。
“爸，你下决心吧，这次是弟弟，下次就不知道是我还是老妈了，我不想……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宋毅浑身颤抖了一下，眼眸里氤氲雾气，想到了席婉音，想到了宋元胤，想到了自家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
终究，身体一垮，叹出一口长气：“好。”
……
夜里三点。
街上已经很少有人晃荡了，只有三五个行人跟车辆还在穿梭，显得冷冷清清。
一辆黑色轿车在一处老旧的破楼前停住，一个人影，走了进去。
屋内，柳长明看着门口进来的人，激动地站了起来：“四少！”
“委屈你，暂时住在这里。”程晋泽摆了摆手，将披在肩上的黑色西装外套脱下来。
柳长明忙接过，替他规整挂好：“不委屈，只要四少还需要我就行！”
他被宋杰推举到程晋泽面前，是想让他成为他程四少的心腹，巩固自己的地位。
而程晋泽也肯给宋杰几分薄面，再加上他好用，也不吝惜多抬举他一点。
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程晋泽看着好心，可实际去最是冷情，要想得他重用，就得自己手里握着筹码。
而他让自家老妈对宋杰旁敲侧击，总算明白程晋泽为什么那么赏识宋杰。
而他，自然在这段时间想方设法地将宋杰手里的筹码拿到自己手里，成为了自己的筹码。
这就是，程晋泽会纡尊降贵，这么大晚上来找他的原因。
程晋泽在屋内坐下，抬头，看了眼环境，微微蹙眉。
不过他很好压制住了，言语带着安抚：“现在宋安宁那边在盯着你，老爷子对这次的事情也很恼怒，我现在也不好太明目张胆地帮你。”
说着，他一抬手，跟在他身后的人立马拿过一个胀鼓鼓的牛皮纸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你卡上的资金都被冻结了，这里有些现金，你先拿着撑一撑。”
厚厚的一沓现金，少说也有十好几万。
换做从前，柳长明可能还会妥协。
可在见过了上流社会的繁华奢靡之后，这点钱，实在是入不得他眼。
他瞥了眼，没动。
程晋泽微微抬眼，瞧了下他的神色，心里一片清明。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明明滔天富贵就在眼前，谁知道会杀出来一个宋安宁呢？”
他叹了口气。
“这个女人，实在太难对付了，我也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
他交代叶家去办的事，来人汇报，也被那个女人搞砸了。
柳长明听到这里，想起那个女人笑眯眯却如同恶魔的样子，忍不住地攥紧拳头。
都是她，毁了他的一切！
程晋泽道：“只要她还在一天，你就永远只能待在这里。那个女人极其敏锐，一旦发现你的踪迹，绝对不会轻易地就放过你。”
柳长明何尝不明白？
他差点要了她的命，她当然也不会让他好过了去！
他急不可耐地道：“四少，你让我把那些东西公布出来吧！”
之前宋杰的U盘丢了之后，他们重新收集那些证据，花费了不少时间。
而现在，基本证据都差不多了，正是公布的好时机。
不能再让那个女人，得意猖狂下去了！
程晋泽听到柳长明主动提起，当然乐见其成。
他被老爷子训斥了一顿，老爷子对他的印象也不好了，失望溢于言表。
他现在必须得干一件让老爷子刮目相看的事，重新获取老爷子的信任。
程晋泽翘了下嘴角，道：“后天，就是宋杰第一次审理的时间吧？”
柳长明微微蹙眉：“您的意思是？”
“这个案件网上很关注，我得到消息，第一次庭审要网络直播，公开审理。而宋杰的有一条罪名是，诽谤污蔑，栽赃陷害……”
诽谤污蔑，栽赃陷害。
自然指的是他黑了程氏集团内网，通过木马病毒散播谣言的事。
可若是，这些事情都是有理有据的事实呢？
柳长明多聪明，瞬间就明白了程晋泽的意思。
宋杰网络庭审的时候，就是把那些证据公之于众的时候！
宋毅成为众矢之的，口口声声让宋杰给她父亲道歉的宋安宁也绝对跑不了。
他就看，到时候，那个女人还能不能再笑得出来！
一声惊雷，突地劈了下来，几道闪电，让天空都亮了起来。
程晋泽看了眼窗外。
要变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