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霍谨行看着宋安宁的脸，微微地眯起了眼。
一个人无论怎样改变，那都是qian移默化，日积月累的，绝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变了模样。
可是，一年前的宋安宁却是如此。
她身上有太多的谜团，太多的秘密，即便他利用全部的消息网去查，查了她不知道多少遍，依旧没有答案。
但是，自从他决定非她不可的那一刻起，她的所有秘密都不重要了。
他认定是她，那就是她，无关其他。
可要是她自己愿意说出来的话，那他也不介意知道。
她如果肯把自己最深处的秘密告诉自己，那就说明，自己对她而言，一定是很特别的存在了吧？
宋安宁的目光，好像穿过了漫长的历史长河，回到了过去，最初的自己。
“前十八年，我生长在一个小村庄，虽然不是很富有，可也算是无忧无虑，幸福快乐了。”
“直到，我爸妈找到了我。”
“乡下村姑，一下子成了千金大小姐，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想不到的情节？可却真实地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那会儿来到京市，没见过世面，闹了不少笑话，还因为眼界窄小，看上了一个人面兽心的男人……”
说到这里，空气中的气氛突地变得不一样了，宋安宁灵机一动，求生欲爆棚——
“讲真的，要是那会儿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你霍谨行，而不是他程晋泽，那我肯定就瞧不上他了！”
霍谨行满意了：“继续。”
这些都是他知道的，他要听他不知道的。
她既然是真的喜欢过程晋泽，又为什么，会跟他反目成仇？
“说来你可能不信，”宋安宁换了个盘腿的姿势，道，“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我的一生。”
“我梦见我后来，如愿地嫁给了程晋泽，努力地学习各种知识，只为了能够配得上他，当一个合格的程太太。”
“可是对于他来说，我只是他的一块垫脚石而已。他费尽心思地娶我回去，不过是为了我手里的股份而已。”
“我的父母，弟弟，朋友……全部都成为了牺牲品。甚至，在新婚夜，他都没有碰我，而是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而我，为了一个男人，搞得家破人亡、众叛亲离之后，也迎来了自己的报应——成为了他上位的最后一个牺牲品。”
说到这里，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那么痛的曾经，好像就归纳在了这么短的寥寥几句话当中。
只有满目疮痍的心脏，还记得以前受过的那些伤痛。
霍谨行看着宋安宁垂着眼自嘲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就痛了起来，像是被密密麻麻地蚂蚁啃噬着一样。
他将人搂入怀里，轻声地安慰着她：“只是梦而已。”
她现在不是没有像梦里一样，家破人亡，众叛亲离吗？
温暖的怀抱，驱散了身上的一些冰寒。
宋安宁靠在霍谨行的胸口，蹭了蹭：“霍谨行，你知道这个梦的大结局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看见你了。”
“看见我了？”霍谨行微微诧异。
想到那个场景，宋安宁忍不住，低声一笑。
“我死之后，灵魂还在，然后看见，是你来给我收的尸。”
“是你替我合上了双眼，对我说：宋安宁，一路走好。”
霍谨行突地记起他们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似想到了什么。
“所以那时候你才会提醒我，宋杰另外装了监控？”
对于这种目的不明地示好，他那会儿当然没往好的地方去想。
他问她为什么要提醒他的时候，她却说：还个人情而已。
那会儿他还在想，他跟她从未有过交集，还的什么人什么情？
直到现在，他才明了。
宋安宁唇角翘了翘，道：“对啊，是不是很扯？”
霍谨行想了想。
为了一个梦里的情节，就去还人情，是挺扯的。
可是，真的是梦吗？
如果只是个梦，她真的会因为一个梦去恨程晋泽？去对付程家？
她说得简短，几句话就概括完了，可是说的时候，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恨意跟忧伤，却是怎样都掩饰不住的。
好像那梦里的一切，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霍谨行压住自己翻涌的思绪，问她：“后来呢？”
宋安宁愣了愣：“后来？”
“你不是灵魂还在吗？没看到后来的事情？”
宋安宁眨了眨眼：“后来……后来什么事？”
她死之后，还能发生什么事？
霍谨行道：“我这一辈子，冷心冷情惯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从来只考虑利益的最大化，也不会轻易生出其它情绪。”
“若是照你说的，是我去替你收的尸，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情况下，我才会去做这样的事？”
宋安宁笃定地道：“你喜欢我。”
没错。
只有可能有这种结果。
一个人能引起他的注意，无非是这个人对他而言有没有利用价值。
而她既然都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会为一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去收尸？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喜欢她。
霍谨行看着宋安宁，眸光幽邃，如万年的古井。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喜欢你，你被人害死了，我会怎么做？”
“啊？”
这个问题，她确实没考虑过。
“会让害你的人，付出比你更惨烈百倍千倍的代价！”
男人的身上，杀气四溢。
宋安宁心头一震，错愣在原地。
霍谨行抬头看她，目光骤然一软：“所以，别难过。就算在梦里，就算你没来得及看到后面的情节也没关系，我一定会替你报仇雪恨，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这谁扛得住啊！
宋安宁扑到男人的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
“霍谨行……”
“我在。”
“你怎么那么好？”
上一世她一定是瞎了眼了，才在程晋泽那棵歪脖子树上吊着，竟还视他为仇敌，处处跟他针对。
一定是因为自己伤了他的心，他后来才会去国外的吧？
霍谨行看着主动投怀送抱的小家伙，忍不住地撩起唇角。
她确定，他真的那么好？
他才不好，他坏得很，分毫必究、睚眦必报。
他只知道，有他在，谁也不许伤她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