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昭惊讶得差点把一口茶都喷出来，勉力也吞了下去。
“你想要什么？”伏昭直接问道。
燕隐行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来这里找她，定然是有自己所求，那他自然也不用迂回，这样反倒是无趣了。
“爽快。”燕隐行很满意，缓缓挑起两根手指：“两点，第一，还朝后，金銮殿上，追杀伏昭者，是我燕隐行，第二……”
“慢着。”伏昭直接打断他的话，冷笑道：“敢情，你是拿匡月楼来为伽辞开脱的？”
燕隐行斜眼睨她：“你不答应？”
听他这理直气壮胜券在握的口气，伏昭心中一阵干呕，他是笃定了的，匡月楼太重要。
“挺伟大，我要是不答应，反倒是不解风情了。”伏昭好笑，她是被逼着成人之美了。
燕隐行轻轻把玩着手中杯盏，道：“伽辞是我的人，令妹受伤，燕某难辞其咎，将军允了，他日有求，燕某定当鞠躬尽瘁。”
伏昭笑他：“为了一个女人，燕大将军还真舍得。”
燕隐行挑眼望了他一眼，似想要说什么，到了嘴边，却又没有说出来。
“罢了，将军为国为民，如今为心上人操劳，也着实感人，我那妹妹，素来爱恨分明，那晚她既让伽辞付出了代价，断没有再追究的可能，燕大将军放心，当你欠了这个人情，咱们也不必金銮殿较真。”
伏昭细细想过这件事情，闹上金銮殿，皇上虽会在面上给她公道，可以燕隐行的根基，皇上定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更何况，撇开君臣关系不说，燕隐行还是皇帝的小舅子。
种种看来，伏昭知道结局只会是自讨无趣。
伽辞已经是个废人，想她那么聪明的人，该知道收敛，他日再有，那便是燕隐行，也保不住她。
听了她这话，燕隐行明显怔了一下。
尔后，似是试探地问：“令妹，不追究？”
“将军该知道其中缘由，我们伏家只求个安稳，望将军日后能严加管束身边人。”伏昭正色道：“伏家与燕家，应当有个界线。”
她这话，把燕伏两家切割得明明白白。
燕隐行目光落在手中杯盏上，也不说话，唇边竟缓缓牵起了一丝涟漪，似笑非笑，心思难猜。
伏昭不做猜测，开声道：“燕大将军还是说说你第二个条件吧。”
“你还没见过关浩吧？”燕隐行忽然问道。
“未曾。”
“他日前传书至王府，求我到东山为他主持公道，信中并无详说，想来他是在等我去见他。”
伏昭早就料到关浩是在等燕隐行，只是没想到，燕隐行竟然自己跑来把这桩事告诉她。
她没接话，静静等着燕隐行说完。
“关浩曾是我部下，也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他的品行我算是略知一二，若说他谋反，我断然是不信的。”
伏昭笑：“燕大将军切莫这么武断，人心都是会变的，在事实没查清之前，他有没有谋反，不好说。”
“我来，就是给你查清的机会。”
“将军请指点。”
燕隐行轻轻放下白瓷茶盏，手指摩挲着茶身，缓声道：“关浩要见我，整个东山也都在等着我去见关浩。”
“如何？”
他抬头看向她，冷声道：“这是个局。”
伏昭来了兴趣，“你是想要我帮你破局？”
“帮我，也是帮你自己。”燕隐行慢慢起身，“只要东山事平，你便又立了一功，于你，于伏家，都是恩。”
伏昭看着立于庭中挺拔的男人，从他的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让她十分反感，便笑道：“哦，听起来，燕大将军是在给我施恩。”
燕隐行淡淡回了两个字：“是礼。”
“礼？”伏昭没听明白。
“具体如何，行动之时我会遣人来知会将军，匡月楼随后就会归还。”燕隐行没有回答她，朝着门口走去，落下一声：“告辞。”
伏昭追出门外，扬声问：“还有一个问题，匡月楼怎么到了你的手中的？”
天青色，长巷深深，男人青衣清冽浮动，幽幽传来一声：“东山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真够自信的。”小栗子小声嘀咕：“不过他也真是神了，东山权贵都在找匡月楼，偏偏人就到了他的手中。”
小舟从门里探出头来，接话道：“他竟然还知道主子住在这里，直接就找来了，他不像是说大话的。”
东山的事他都知道，这句话久久在伏昭脑海里回荡。
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了关浩是怎么一回事了？
甚至，以燕隐行的武功，要想悄悄潜入关府去见关浩那是轻而易举的，他既有可能，已经见过关浩了。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安排这么一出他和关浩见面的戏码？
燕隐行知道东山这一趟水有多乱，也知道有人在等着他和关浩见面，莫不是他是故意的？
敲山震虎，引蛇出洞！
伏昭的心情一时有些五味杂陈，燕隐行大可以不用这么做的，东山的事是皇帝交给她的任务。
她若无能，处理不好东山的事宜，到时候遭殃的是她。
燕隐行出手，的确是帮了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因为关浩吧。
她这么想着，反倒是心安理得了一些了。
“焚香怎么样了？”伏昭转头问小舟。
“刚想和将军说呢，焚香姐姐已经醒了，她正找您呢。”
伏昭欣喜，快步往里屋走去。
屋内，焚香披着外衫坐在床上，看见伏昭进门就要起身，伏昭连忙伸手把她给按了回去。
“不要乱动，坐着说话。”
焚香乖乖坐好，内疚地说：“姑娘，奴婢太没用了，没能完成你交代给奴婢的事情。”
“你先别自责，把事情原原本本和我说一遍。”
焚香点头，道：“昨晚，照姑娘的计划，奴婢跟着匡月楼潜入关府，因关府新丧，关浩大为伤神，匡月楼很快得手，把关浩和他身边的侍卫都迷晕了，可奴婢找了又找，什么都没找到。”
伏昭愣然，“不是说那东西关浩都是随身携带宝贝着吗？怎么会没有？”
焚香气得紧拽住被角，道：“姑娘，根本就没有那什么匣子，匡月楼骗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