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点点头，黝黑的面颊笑容憨厚。
他也不急也不催，就坐在石板上看着，见李翠莲手法娴熟的和面，做馅，终于忍不住上前询问，“敢问大娘，您这馅这么好吃，是不是有什么秘密配方？”
李翠莲看了一眼周围，然后神秘莫测的问，“若是告诉了你还能叫秘密配方，岂不是就轻易被你学了去？”
男人挠了挠后脑勺，仍旧疑惑，“我在一旁一直看着，大娘用料和普通人家一样，根本不见有什么看不懂的调料。”
李翠莲笑笑，“人不同，做饭的味道就不一样，这个就要问你自己了。”
她活好了面，蒙上布醒着，盯着男人的脸看了一会儿，“看你说话，你应该也是同行，莫不是瞧着我们家生意好，偷学来的？”
李翠莲举着凉白开喝了许多，又冲着屋子后面喊，“棉棉快些起了，别迟到了。”
周兴指着街巷口，“方才那小姑娘顺着那个方向走了。”
李翠莲跑到里屋一看，果然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人不知去向。
她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想着柳棉一天天大了，渐渐地能独当一面了，也就不需要她这个没用的姥姥独挡一面了。
她发愣的功夫，周兴已经跑到窗户跟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案板上那盆馅，甚至拿了勺子舀了一勺，放到鼻子下面闻味。
李翠莲也不拦她，她的配方就是没有配方。
柳棉这时候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她可不能放任不管，这男人看着老实，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原来是打着试探她家秘方来的。
“窃取商业机密，是犯法的，这位大哥若您是法盲，我现在可告诉你了。”
周兴一怔，见着柳棉一阵慌乱，“我，就是，我没，就是好奇。”
柳棉呵呵一笑，眼眸里的讥讽显而易见，并不相信。
周兴举起手做投降状，老老实实的坐回青石板上，头却一直忍不住的张望。
这一次柳棉待他可没有第一天的友好，将装饭的盆放在板子上，然后冷冷说道，“你的食量我也知道了，明儿拿了盆过来……”
柳棉话未说完，一根藤条抽了过来，几乎贴着柳棉的面颊落下去的，柳棉后撤一步，人毫发无损，装着雪梨汤的碗却倾翻，淌了一地。
高挑的女人烫了一头卷发，艳丽的眸子轻蔑的瞪了一眼柳棉，“我还当是什么人天天勾的你魂不守舍的，就是个黄毛丫头啊。”
这女人八成是周兴的老婆，见着柳棉和周兴站在一处说话，便误会了。
柳棉心头不喜，却仍旧耐着性子解释道，“他来我这里是吃饭的，再者说了，我只是个初中生，你别乱泼脏水。”
“你自己脏还嫌弃别人口水脏？我看你生的有几分姿色，不挑生的好的，还专捡个又老又穷还有老婆的，忒不要脸！”女人眼神流露的轻蔑，看着柳棉好似再看什么又脏又恶心的东西似的。
“柳荫，你别胡说八道，人家只是个小姑娘。”周兴低声劝解，背地里偷偷的拉柳荫的手，眼神偷偷瞄着周围渐渐张望过来的脑袋。
柳荫怒极了，一把甩开了周兴的手，嗓音尖锐而刻薄的斥责，“你们敢做，还怕别人说怎么的？她小，你还能下嘴，周兴你们老周家的那点面子都被你给败光了，干活不行，赚钱不行，白天不行，晚上也不行，你说你这个窝囊废……”
柳棉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周兴在柳荫面前估计一贯是个弱势群体，天天被打骂惯了，逆来顺受，只会委屈求全的順着，任凭老婆在街头将他骂个狗血喷头，也没有反抗的意思。
柳棉见着他不由得就想起了田秀丽来，看来奴性不仅仅针对的是女人。
“棉棉，走回屋，你吃了饭赶紧上学去。”李翠莲扔了手里的活儿跑出来，早上人不多也不少，但李翠莲一个人渐渐有些忙不开了。
柳棉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那俩女工怎么天天迟到？”
李翠莲摇摇头，“说是家里有事儿，昨儿来了半天就走了。”
柳棉撸了袖子，帮姥姥卖包子。
柳荫揪着周兴的耳朵，硬是拽到窗户口，当着买早饭的众位食客，指着柳棉的鼻子，“就是这个小不要脸的，年纪轻轻的就勾引男人，还是已婚男人，我们家自己就开的早餐铺子，我男人每一天在家吃，不是偷偷摸摸的从这里买回去吃，就是宁可不吃，如今更是离谱，为了这个小不要脸的竟然大早上不睡觉，也不干活了。”
柳棉看周兴的眼神彻底变了，原来他真的是来偷师的。
周兴着急的要命，想要拦着柳荫，又不敢伸手，急的直跺脚，转身就走。
柳荫却没有骂够，掐着腰一副泼妇相，好奇者不由得问柳棉，“她这么说你，你就不反驳，前儿你和你奶打架的时候可没这么孬啊？”
柳棉笑而不语，将包子装好递给人家，食客还没拿稳，立刻就被柳荫打掉了，“你不嫌弃脏么，这么个小不要脸的卖的东西，小心哪天就把你儿子，把你老公都给勾引走了。”
食客气愤地瞪她，撸起头发，“你看好了，我是男的，男的！”
柳荫吓了一跳，周围笑声一片，她气的发颤，抓了柜台上的东西，一挥手全给拽到地上，好在是些不值钱的面板，擀面棍。
那些东西年头久了，木头都开始开裂，柳棉早就想换了，柳棉拉着气愤地李翠莲，就任由着柳荫砸。
等她砸累了，柳棉扫了一眼柳荫，“一共是一百块，待会过来送钱。你若不愿，咱们就去派出所处理。”
柳荫咬着牙，“好，好你个小贱人，你等着，我就不信那个王八蛋能为了你跟我离婚。”
柳荫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刚刚不小心，被掉落的面板砸了下。
果然是报应不爽，估计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李翠莲脸上写满了心疼，用的东西久了，也是有感情的，她跑出去捡起来，除了碎了个盘子，旁的洗干净也能用的，又一面催着柳棉赶紧去上学。
“棉棉，日后碰见这种疯子，不要搭理。”
李翠莲想来柳荫这个女人看着漂亮，行径却十分恶心，那嘴更是像吃了大粪一样的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