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脸上是讪讪的笑,她双手交错,不断地搅着,“棉棉,我本来就是打算就请两天假去帮你王姨做两天的,不是要辞工。”
柳棉出来才发现光拿了告示,忘了浆糊。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刘姨,没说话,刘姨这个人挺好,就是为人木讷,耳根子软,旁人对她还一些,说什么歪理都是容易相信的,从她这次轻而易举的被王姨煽动旷工就能看的清楚。
姥姥送浆糊出来,刘姨拉着她的手,眼含热泪的解释了一番前因后果,让李翠莲嘘唏不已,尤其在听到刘姨家里病魔缠身的小儿子,心里便软了,跟着抹起了眼泪,当即答应了要让刘姨来上班。
柳棉看着只能叹气,深深的看了一眼刘姨,沾了告示,一进门就看见拿着抹布擦上擦下的周兴,他没看仅仅听见外面的动静,便问柳棉,“外面那位大姐是你们店里以前的女工吧,干活挺麻利的你还看不上?”
干活麻利的普天之下多的是,只有给的起工资,何愁招不到人。
可这用人长久去看,怎么能单单只看做活这一条呢?
柳棉无奈的摇摇头,到底不忍得驳了姥姥的面子,只交代周兴平日多盯着一些,“刘姨人本性不坏,奈何耳根子软,容易被人怂恿,你且多看着些。”
周兴不以为意,却仍旧笑着答应了,毕竟柳棉比老板李翠莲干事果断,日后定然有大作为,周兴心里这么想着,干活越来越有劲。
赵景怀默默地帮着柳棉搬了东西,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望着不远处的诊所,赵家诊所一直关门,赵仁心出去采药已经三天了,在这个联络不便的年代,担忧也只能默默地担忧。
李翠莲辞别了刘姨,用袖子抹着眼泪,见着赵景怀神色中流露出的担忧,安慰道,“好孩子,你爸爸应该快回来了,你跟我到厨房里,帮姥姥打下手。”
赵景怀笑笑,将鸡毛掸子放回原位。
晚饭因着大扫除,只做了一些简单的吃食,李翠莲活了一盆子的面糊,摊了满满一摞的蔬菜煎饼,又炒了一大碗的鸡蛋酱,切了黄瓜丝,辣椒丝,香葱丝,端上桌,柳棉和周兴灰头土脸的就冲了上来。
煎饼很快见了底,李翠莲十分欢喜,还要再去多做一些被柳棉拉住了,“姥姥,好吃的东西可不能一次性吃光了,我记得咱家上次晾的挂面还剩一些,不若煮了,就着鸡蛋酱好吃。”
赵景怀放下筷子,拿了帕子擦嘴,“姥姥我吃饱了,先回了。”
他方才吃的不多,柳棉让李翠莲去煮面也是为了她,连忙追了出去,“你刚才没怎么吃,怎么这么着急走?”
赵景怀抿了抿唇,伸出手,半路缩了回来,微微叹气,他以为的小姑娘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成长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开始担忧了。
毕竟,他的小姑娘的成长速度太快了!
“你不开心?”方才还好好的,赵景怀莫名的情绪让柳棉很是疑惑不解。
赵景怀一怔,慌忙藏起心底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绪,摇摇头,“许是担忧父亲吧,他很少三日不归的。”
“兴许是被晚间的雨耽搁了行程呢,说不准明儿一早就回来了。”
赵景怀点点头,嘴角滑动,笑的和熙而温柔。
“谢谢你。”
柳棉一怔,惊愕的望着他,“谢我什么?”因为她刚才的安慰?
赵景怀却不解释,转过身,背着挥挥手,长腿已经迈上了青石板。
柳棉远远的张望了一眼,回到店里,李翠莲和周兴大眼瞪小眼,“棉棉,还煮面条么?”
柳棉一怔看向周兴,鸡蛋酱已经见底,他人吃的热了,正用帕子擦额头上的汗,听见李翠莲的话,嘿嘿的笑,舌头还在舔嘴唇。
周兴这人看着精瘦,却不想是个名副其实的大胃王,“姥姥煮吧。”
蔬菜煎饼大半都进了周兴的肚子,姥姥都没怎么吃。
听见吃,周兴的眼睛又亮了,柳棉没有吃煎饼,她一个人去洗了澡,就回了房间。
新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迁了电线过来,柳棉点了台灯就开始做题,题目越来越得心应手,已经不用太长的时间,便能将赵景怀出的卷子做完了,只是正确率没有达到柳棉的预期。
而且,赵景怀马上就要毕业了,去了高中之后,怕是与她的交集便会缩小,到时候自然更没有时间继续给她辅导了。
柳棉便是怀着这种莫名的惆怅,熬了整夜做题,然而效果却并不理想。
赵景怀一大早就来了,在她推开店门,准备去老店去取东西的时候,见他拿着那本伤寒论,靠在墙边默默地看。
“你爸回来了么?”
赵景怀点点头,严肃的神情并没有丝毫的松动,他就沉默的跟在柳棉身侧走,一直到老店的门口,看着新修的大门,“你家店面要断租么?”
柳棉一愣,回头看他,然而那张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我想利用面包窑,展开新的生意。”
柳棉的行动永远跟得上她的野心。
“你家里出什么事儿了?”柳棉察觉出来赵景怀的不对劲,他向来心理素质很好,即便遇到困难挫折也不见如此严肃过。
“没事。”赵景怀不说,即便别人再怎么劝道也是不会说的,柳棉索性闭口不谈。
老店的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即便门上贴了一张告示,他们仍旧执着的等在门口,柳棉有些哭笑不得,亲自将店铺搬迁的消息告诉众人,旁人知晓柳棉竟然搬进了刚刚离婚的周兴店里,面色各异,恐怕其中猜想也是各异。
柳棉却全然不在乎,反而告诉大家,新店开业有活动。
好事者问柳棉,“是不是有啥好事,双喜临门吧?”
他们眼里藏着挪揄,想来是将她和周兴捆绑到一处去了。
赵景怀和柳棉从老宅出来,心有担忧,毕竟人言可畏,这些风言风语对柳棉这样的小姑娘十分不利,而且她生的好,性格好,干活利落,这样的姑娘太出风头。
“如今你已经置身风口浪尖之上了。”赵景怀眸子深处只有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