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我这多大的肚子能放下这么多？”
李翠莲一面用围裙擦手，一面催促柳棉，“给小胖子的，他妈妈不是病了么，那孩子也怪可怜的，你别迟到了，这么晚了，快点走吧。”
期末考试在即，学校的课程也紧凑了许多，那些个体育，美术的课外课能取消全都被语文英语数学所代替，柳棉理所应当的迟到，也理所应当的在下课被语文老师叫去谈话。
只不过语文老师是个性情温雅的女老师，考试在即，对柳棉也不忍心说重话。
毕竟柳棉可是拿过市里作文比赛的一等奖，每每作文考试，那书面，那语句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她没有出身的偏见，平日对柳棉多有留意，不过是为了公允起见，并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一毫，如今到了期末，吴老师请了病假，柳棉不是逃课就是早退，心里担忧又怕孩子误入歧途，委婉说了许多。
但仍然见不得柳棉脸上有任何的反悔之意，只能默默地叹气，“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倔，若是家里有什么难处可以跟老师说说，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儿？”
柳棉还是头一次被老师这么温柔的注视，除了一开始的受宠若惊，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惊吓。
“老师也没有别的意思，现在期末考试逼近，老师不希望身为优秀学生的你，出现任何差池。”
毕竟一个柳棉可是大大提高了班级的平均分，若是柳棉这掉了叉子，等吴老师回来，她也不好交代。
柳棉摇摇头，“老师我没事儿。”心里却是万般琢磨不透，语文老师表达的是什么？
“听说你家里是经营早餐店的，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经常给大人帮忙，这些老师都是知晓，也没有计较，但是这几日你都是早退，可以和老师说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么？”
语文老师因为急切，拉起了柳棉的手，惹的柳棉浑身都不自在的厉害，想要挣扎又怕语文老师担忧，便生生的忍着，弄的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当然这场谈话以上课铃打响而无疾而终。
柳棉在物理老师无情的注视下，走进了教室，林依依鄙夷的扫了她一眼，手底下压着一张纸条，在柳棉不经意的注视下，传向了前桌，一个叫章小蕙的女同学眼前。
章小蕙是个腼腆的姑娘，喜欢笑，却总是偷偷的笑，又不爱和同学交流，下了课就拿了个本子，写着满满的歌词，一个人捧着轻轻地哼。
据说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有许多男生爱慕，但羞涩的不敢表白。
柳棉很是羡慕这种自然的而又青涩的感情，回视起自己满目疮痍的心，百感交集，不论前世今生，她似乎都不被爱神眷顾。
忽然，一个纸条啪叽落到她的面前，她一愣，下意识的拆开一看，两行娟秀的小字，说什么让章小蕙去工厂后门。
学校附近有个纺织厂，挺大的，听说有四个门，后门应该是挨着学校锅炉房的那个，人少脏乱，让章小蕙去那？
还没等柳棉琢磨清楚，一只手伸过来，一把将纸条抢走，林依依掐着腰瞪着柳棉，没好气的说道，“是你的东西？还真有脸看。”
然后林依依长头发一甩，便坐回了位子上。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一个粉笔头砸了过去，“林依依把你头发绑起来，疯头疯脑的不像话。”
今儿林依依穿了一身的牛仔服，配上一头秀发，真有几分港星的味道，她被批评脸色不悦，到底听了话，用皮套将头发抓起来，然后低着头，又开始写那些小纸条。
柳棉本来不关心的，但因着看了一张纸条的好奇，不禁多扫了几眼，但林依依刻意防备着她，写纸条的时候，都是用手捂着，生怕被柳棉看去一个标点符号。
时间长了，柳棉兴致缺缺，也就不再关注，只是下课的时候见着林依依和马甜甜围着章小蕙，原本林依依还以为章小蕙受了欺负，毕竟她生性胆小，不爱热闹，也不愿意和人交流，走近一听，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倒像是多年的好朋友。
林依依嫌恶的扫了一眼柳棉，皱着眉头。“柳棉你老跟着我们干嘛，不知道自己招人烦么？”说着见刚洗了的手拼命的甩，水珠子乱溅，许多落到柳棉的脸上去。
柳棉不客气的一脚踩上去，林依依地小白鞋上顿时多了个沾着泥水的鞋印，气的抓着头发大叫，“柳棉，你混蛋。”
柳棉得意的一笑，却看着章小蕙正惊愕的看着她，然而等她注视回去，人家却快速的移开了眼眸。
章小蕙的反应有些古怪，让柳棉心中很是疑惑，尤其是在跟着林依依玩这点上已经很让人想不通透，毕竟事不关己，而且林依依和马甜甜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柳棉便没放在心上。
上了学，背起书包匆匆忙忙的就往外头走。
章小蕙今儿走的晚了，出门前撞了柳棉一下，撞的柳棉半个身子都酸麻的很，章小蕙腼腆的道歉，“真是对不起。”
柳棉赶着去医院看望肖妈，也不愿意多做计较，摆了摆手，“没事。”
然后风风火火的跑出了教室，即便如此仍旧错过了最后一班班车，她无奈的只好徒步向医院走去。
路上的行人很少，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树叶子落了一地，柳棉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等到了医院，天几乎全黑了。
肖磊趴在肖妈的耳边不知道说什么，母子两个却在悄悄的笑，好一派温和的画面，柳棉就趴在门口张望，不想去打扰。
忽然肩头上多了一只手，被人一拍，柳棉惊愕的回头去看，赵景怀也凑过脑袋来，向里面张望，“那不是肖磊么？”
柳棉疑惑不解，“你怎么在医院？”
柳棉明明记得，当初赵景怀被贼人伤了腹部，伤口很大，他不愿来医院的倔强。
如今看他面容轻松，早没了当时的抵触。
赵景怀自然而然的挑了挑好看的眉，“我不能在医院么？”赵景怀的回答令柳棉不满，他如此回答明显就是不愿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