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入冬，枯黄的玉米杆子堆成一堆，这些留着冬日烧炕取暖好用的很，少有人在路旁闲逛，不过也是牵着一头牛，或者赶着两只羊。
他稍稍的晃下车窗，随着微冷的风，清晨微微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
他的侧颜很好看，有些像金城武年轻时候的样子，刀削般的下巴，红润的薄唇，长长的眼睫毛好像蝴蝶的翅膀。
柳棉正瞧着，那人忽然转过头来，黑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我长的很好看。”
柳棉一怔，赵景怀的好看，在于他身上有一种不言而喻的忧郁的气质，倒是少有人能说的出口，称赞自己长的好看的话。
“自恋。”柳棉不再看他，视线看向前方，殡仪馆越来越近，庄严肃穆带着一丝沉重的压抑。
肖磊捧着肖母的相框，沉重的走上台阶，一步一步，神情坚定而沉重。
肖建国到了这种地方，仍旧和人说话，谈的热火朝天，笑声有些刺耳。
柳棉吸了口气，这种场面，即便是她怕也受不住父亲在母亲的葬礼上这么欢喜。
二人向着肖磊走过去，肖磊的脸色很难看，尤其是深深的凹陷下去的眼眶，已经猛然尖锐许多的下巴，他不多话，只对二人点点头，在司仪的安排下，一个流程接着一个流程艰难的走完。
众人默哀，送葬，短暂的仪式，便是真正的活人与逝者的分离。
肖磊没有哭，冷风吹红了他的脸颊，参加的仪式的亲友过后，便会去酒店吃饭。
肖磊不动，赵景怀和柳棉二人也不动，肖建国招呼着众人，自然顾不上儿子。
不过肖磊也不想和父亲多说话，与其去饭店与人阿谀奉承，假意欢喜，还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们今天也不上课了么？”肖磊说话的时候看着柳棉头上的纱布，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垂下眼睑，并没有多问，到底内心更希望有人陪着。
赵景怀点点头，他早已经被市重点高中录取，中考也不过是个过场，而柳棉的水平也不是普通的初中生水平，学校的课程可去可不去。
肖磊望着天边一朵自由散漫的白云，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妈承诺我考入年纪前十，就托人从国外给我带回来机器人，如今也不成了。”他紧紧握着拳头，因为用力过猛，手背上的青筋绷着，身子也跟着微微的颤动。
“你们三个小朋友，我带你们去个新的地方吃饭。”叶染的车去而复返，停在柳棉三人面前，车窗落下，仰头招手。
肖磊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肚子不受控制的发出吼叫，尴尬的看向两人。
三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一起上了叶染的车。
叶染带着三人去了临河的一家店，装修风格很好，有一种欧洲简约的风格，店里放着老式唱片，与那种收音机，磁带里放出的音乐相比，格调顿时上升了一大截。
服务生清一色的都是养眼的青年男女，服装比起传统的黑白灰制服也好看许多。
“怎么样？”叶染盯着柳棉问。
柳棉一怔，看了看赵景怀和肖磊，笑着点头，“挺与众不同的。”
叶染歪头一笑，“费了我许多心力，真怕你来一句不好看。”
店里的定位很高，价格不菲，以现磨咖啡为主，这在小城市里已经是难得一见的了。
桌椅，杯具都是精致的挑不出毛病来，店里的菜单设计更是别具一格，即便是大街上常见的东西，依然起了洋气的名字，精致的盘子和别出心裁的摆盘都让人眼前一亮，坐在窗边看着河水，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是叶染自己的店，她几乎将菜单里各式各样的菜品，点心都点了一遍。
肖磊不知道饿了多久，大快朵颐，根本不看别人。
赵景怀早上没吃，也吃了不少。
只有柳棉在吃到小茶杯里的蛋糕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店里的东西都很好，唯独糕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怎么了？”叶染似乎格外关注柳棉，见她面露异色，顿时关心的问道。
毕竟是人家的店，柳棉也不好评头论足，摇摇头，“没有，很好吃，谢谢叶老师招待。”
叶染抚弄鬓角的碎发，然后低声道，“早就听闻你家里做了面包窑，我可是一直好奇的紧，做面包我也不是个专家，这些东西也都是从别家进来的，你若是有意见，直接告诉我，趁着试营业，也能及时改进。”
柳棉迟疑了片刻，“面包的火候过大，里面的果酱应该用的就是百货里常见的，过甜则会压制住面包本身的香气，其实做食物没有因为食材而划分的高低贵贱，平常见到的红薯，板栗都是很好的食材。”
叶染眼前一亮，唇边立即露出弧度，“你且说说看。”
“南瓜面包，松软，入口绵软，且是粗粮，对人身体很好，烤出来的橙黄色也容易激发人的食欲，紫薯面包，颜色就令人耳目一新，若是以特殊的磨具，烤出不同形状的蛋糕，配上店里的现磨咖啡，下午茶必定令人十分难忘。”
叶染听的兴趣十足，柳棉倒没了话音，她不禁失望的叹了口气，“为何不说了？”
柳棉喝了一口叶染亲自调出来的奶茶，这东西应该是叶染从外地引进的，奶茶的火热度应该在十年后。
味道中规中矩，说不上多好喝，倒也说不上难喝，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领先潮流的佼佼者了。
“叶染老师，我们不就是吃个饭么？”
毕竟柳棉以后也是要做面包生意的，说的多了，的确算是泄露商业机密。
叶染抿唇一笑，“你这个小机灵鬼，倒是心眼子多，我也不逗你，你的面包窑一直闲置，不知道有没有利用起来的打算。”
柳棉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点点头，“的确想要开店，目前正在招兵买马。”
叶染仰头，“你看我的店如何？”
“叶染老师的品味数一数二。”肖磊扬起满脸油腻的脸，举着空了的盘子，“我还想再吃一盘。”
柳棉和叶染相视一笑，叶染一招手，直接将菜单扔给肖磊，让他随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