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棉冷笑两声,问一旁的徐兰花,“大娘你们都出来了,那我爸要上个厕所,喝个水咋整啊?”
徐兰花摆摆手,“他现在能下地了,喝水上茅房啥的都成。”
对比徐兰花满不在乎的模样,明显看到田秀丽的脸色变了一下,毕竟柳棉曾经听到田秀丽小声地和田秀丽抱怨,说柳更生晚上的时候不是吵吵着喝水就是要上厕所,不停使唤她,每晚上都要折腾十几次,基本脑袋刚挨到枕头上,柳更生就嚷嚷起来,也难怪田秀丽回了家后脸色日渐难看。
柳棉想,柳更生就是坏,故意要使唤田秀丽干活,他心里不舒服,便是换着法子作弄田秀丽,然后白天的时候,他自己个儿想睡到什么吗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偏生,田秀丽脑子一根筋,还给柳更生找了一堆借口,什么身子不舒服,腿疼,今儿一听徐兰花的话,是彻底将她所有帮柳更生找的借口推翻,并且扔在地上踩了粉碎。
李翠莲暗暗捏了捏田秀丽的手背,“今晚上睡家里,不回去了。”
田秀丽还没说话,徐兰花欠不登似的凑上前,“哎呀,大白天的婶子和秀丽嘀咕啥呢,说啥睡觉啊,秀丽出来做工还能想睡觉就睡觉啊?”
李翠莲没好气的挥开徐兰花,也急眼了,“这是外人在,我给你们留着两分面子,有啥事赶紧着说,我们待会有的是事儿要做,没功夫陪你们扯犊子。”
婆子看了一眼陈梅香阴晦却不发作的脸色,一瞬间明白了,笑呵呵的过来搀扶着李翠莲,“婶子,是这么回事儿,我是葛家庄的刘姨,我做的媒,十成十的圆满。”瞧着这位刘姨搔首弄姿的模样,原来就是那整日保媒拉纤的媒婆。
柳棉满满的拧起眉头,看向一旁的田秀丽,那人早早的就将头垂了下去,并不敢看柳棉的眼睛。
经过两年的相处,田秀丽算是摸清楚了柳棉的性子,倔强又厉害,她这个当妈的也不得不承认,她怕柳棉。
柳棉要是发起火来就好比是引爆十吨的火药。
田秀丽终究受不起柳棉凌迟似的目光,她硬着头皮抬起头,拉着柳棉的手躲到角落里去,小声地劝着,“这都是你奶奶的好意,妈也没办法拒绝,你就给老人家一个面子,去看看,不成,咱们回来也没啥损失。”
柳家就是一滩又臭又烂的沼泽,一旦沾染上,即便踩不了一脚泥,也务必会沾染上一身的恶臭。
柳棉可不相信陈梅香和徐兰花的目的会这么单纯,他们早早的想将她嫁出去,估计惦记的是人家肯出的高额彩礼钱。
“咱们家姑娘少,你们家儿子多,卖了我一个也填补不了四个大孙子的坑,难不成你要卖四次?”柳棉笑眯眯的盯着陈梅香说话。
陈梅香的身子前倾,阴沉着脸,举起手,“小蹄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徐兰花忙拉扯陈梅香皱巴巴的花衬衫,“妈,刘姨在这呢。”
陈梅香狠狠的瞪了柳棉一眼,又忙笑呵呵的和那位刘姨解释,“大妹子,你别介意,这孩子从小跟在她姥姥身边长大的,人是好孩子,就是慣有些娇气了些,你也别听她胡说,还信不过老姐姐的人品咋的?”
婆子低垂眸子,抿唇一笑,频频点头,又将陈梅香夸的是天花乱坠,瞬间让她美的找不着北了,那婆子又热情的招呼柳棉过去一块听,说,“这男的是村长家的亲戚,家呢就和咱们早餐店就隔了一条街那边住,而且还是个做生意的人家,要是咱们柳棉能嫁过去,以后就是穿金戴银,吃穿不愁的少奶奶命。”
柳棉没好气的说道,“我这人向来不喜欢金银那种俗气东西,听说现在市面上流行一种叫钻石的东西,米粒大小就得上万,还听说市中心正在盖私人别墅,能不能买下两套只写我一个人的名字?”
柳棉一番话,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变了脸色,这么多钱得多大的老板才能养的起,那婆子说的做生意的人家也不过就是在隔壁两条街上卖猪肉的,那户的儿子上学的时候好打假,没上两年就被学校给开除了,只能回家跟着一块卖猪肉,人长的肥头大耳,一脸横肉,脾气横的不行。
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是个多么糟心的人家,还穿金戴银,就是那吝啬的婆婆都恨不得扒下柳棉一层皮。
婆子三人根本不在意柳棉的话,只当柳棉是痴人说梦的发疯,三个人嘀嘀咕咕,看那婆子的手势,便是那户人家愿意拿出四千块钱,作为彩礼,这在这个年代那个是多么厚重的份量!
也难怪,陈梅香会带着徐兰花一大早的就跑过来堵柳棉,说是与柳棉商量,看他们的意思,俨然已经私底下订好了。
“姥姥,这事儿我不同意。”
不等李翠莲搭话,陈梅香已经扯着嗓子,拍着桌子嚷嚷,“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多少姑娘都想嫁过去,人家能看上你,是你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陈梅香指着堂屋,“人家那房子正正堂堂的四合院,你听奶的,准没错。”
李翠莲拍拍柳棉的手,“你们都走,都走。”
婆子一怔,“老姐姐,您说您哪处不满意的。”
陈梅香提着嗓子,“她说了不算,我们柳家的孙女,都得听我的。”徐兰姐焦灼的拉扯着她的衣袖,不知道小声嘀咕了什么,陈梅香后面那些个破烂糟心的话才没有说出来。
婆子扭着肥硕的腰身走到李翠莲跟前,拉着她的手腕,摇晃着李翠莲的手臂,喉头里发出自以为娇滴滴的声音,已然是半老徐娘了,造作的模样,配合着这故作娇滴滴的声音听的柳棉头皮发麻,油腻的人胃里一阵翻腾,这股子不适感直逼喉头。
正赶上听到外面传来赵景怀的声音,“叔,柳棉走了没,我带她一起。”难得赵景怀走的晚了些。
柳棉抓了书包,不顾身后婆子如何叫喊就往外头跑,冲到门口,径直跳到赵景怀的自行车上去,催促着他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