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棉瞪了肖磊一眼，转身就走，心里想这人还真是不知好歹。
肖磊捶胸顿足，咬着牙打了嘴巴一下，连忙追上去，一把拽着柳棉的手肘，做投降状，“姑奶奶，小的诚恳的跟您认错，我今儿跟韩路动手，还不是因为这小子混蛋，他大肆跟别人评论你的身材，我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小爷还能当状元柳棉的关门弟子么？”
柳棉哭笑不得，肖磊这个活宝真是将武侠小说看进现实生活里去了。
她狠狠的拍了拍肖磊的肩膀，“哪里混话那么多？以后他们说他们去的，你管好自己就成。”
肖磊讨好的凑到柳棉跟前，“师父您就不气？”
柳棉挑眉，“气，我还能把那些人的舌头挖出来喂鱼不成？行了，嘴长在他们身上，可手长在你身上，管好自己得了。”
俩人一路拌嘴到了厂子，程浩已经召集了全厂工人准备开会，见着柳棉和肖磊穿着校服就回来，愣了，“天，两位大老板就穿着校服过来了？”
柳棉摸了摸校服外套，“不就是管理层的会议么？”厂里的管理层都见过她穿校服的样子，而且这也不是秘密。
新政策的号召下，各路厂子犹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类似磊落棉心的面包厂一个市区开了不下三家，除此之外，纺织厂，煤炭，焦化，面粉厂，都在大肆招人。
福利待遇一个比一个说的好，隐隐的厂子里的工人也渐渐动了心思，但毕竟磊落棉心是市里的老厂子了，他们心里没底，隔岸观火，现在没走，可不意味着以后不走，这事儿程浩和柳棉提了不止一次。
柳棉听进耳朵里，也想了几个福利政策，但毕竟要从实际出发，近来厂子效益不好，经济不景气，她也拿不出那么多钱给员工做福利。
程浩耐心地和柳棉解释了一通，“咱们厂里的效益不好，再加上对手传播谣言，说咱们面临倒闭的危急，现在厂里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个儿被裁员，再加上时不时有外厂的奸细混进来，鼓吹对家的福利待遇好，许多人动了心，虽然被暂时安稳住了，但始终不是长久之策。”
柳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程厂长的意思，他想让她过来开个全员大会，就是起到稳定人心之意，而来再与管理层探讨重新更改工资分配机制。
肖磊听的昏昏欲睡，找了身合适的工服穿上，看上去和厂子里新进的小工似的。
柳棉也让程浩找了身工服换上，自己掐了腰身，肥大的工服穿在她身上，倒显出几分英姿飒爽，平日里文文静静的气质女子，转眼就成了英气的工厂女工。
工厂的人不多，大概六十人左右，流水线虽然短，但缺一不可。
肖磊看着黑黝黝一片脑袋，心里发憷，被程浩催了几句，直接坐到地上，他垮脸，“这，我平时也不来几次，厂内事物不熟，这我上去能说啥。”
厂子里的工人可是学校不能比的，他上台胡咧咧一番，只能起反作用。
肖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柳棉悄然握住他的手，“你待会就在我旁边站着，不用说话。”
柳棉面色不惊，语气中沉稳和淡定，忽然之间就安抚了肖磊的心，他点点头，二人上台，比肩站着。
柳棉握住呜啦啦的麦，底下人安静了片刻，很快又恢复了吵闹，柳棉和肖磊这两个老板对于他们来说，颇有神秘色彩，有人说他们身兼数职，面包厂根本不入眼，有人说她们是在校学生，创业却无时间管辖，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柳棉也听过几句，只是一笑了之，当老板下定决策，管理有方，上行下效，按时交货就行。
柳棉先是注视片刻，然后拍了拍话筒，“我想大家一定对我们很陌生。”
安静了，彻底安静了，所有人注视着高台之上。
柳棉扯着衣襟，“我们是这个厂子的老板，我们今日来穿上这身衣服就是想告诉大家，我们一直和大家在一起，目前面包厂林立，市场各种竞争，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们还能作为领先行业的优秀企业是每个奋斗在一线生产工人的辛勤和汗水换来的，我们目前正在洽谈和临市的合作，我们的厂子蒸蒸日上，你们美好的明天指日可待。
肖磊一脸惊愕的看着，心里直为柳棉鼓掌，肖建国曾今和他分析过，大环境下，经济低迷，没有人能做这场没有硝烟的危机中全身而退，饶是肖建国不断地舍卒保车，仍旧有不敢想象的损失。
然而柳棉话中，这次危机正是企业转型的大好时候，若是大家一起坚守住，便能迎来凛冬的暖阳。
慷慨激昂的陈词鼓舞了众人的士气，临近中秋，柳棉还自掏腰包，让程浩准备礼物发放大家。
不过，谁都清楚，这些小恩小惠不过是暂时笼络人心，若是工资机制得不到改善，仍旧会被工人舍弃，被市场所淘汰。
柳棉拿出早就拟好的体制改革，所有岗位都实行竞争机制，择优而取，工时长还不够，质量高的才有奖金，而且超额完成的越多，奖金越多。
还设立最佳销售奖，只要能给厂子带来合同，就能有提成。
奖金就摆在眼前，能拿到的就要凭真本事。
开完会出了厂子，萧萧的车子就停在门口，萧萧一改往日的精致，衣着朴素，一脸的素颜，且看上去憔悴的厉害，招呼了柳棉上车，后座坐着拿着笔记本写字的赵景怀。
“我带你们去吃点饭吧。”
柳棉诧异的看了看两人，总觉得气氛诡异异常，车上萧萧静默的开车，赵景怀一言不发，直到了餐厅，是一家人气不旺的日餐。
“我要回北京了。”良久，萧萧打破沉默，却是分离之词。
“为什么？”柳棉放下筷子。
萧萧笑着凝望柳棉，“三年前，我孤身一人来这里跟家里对赌，不依靠家中关系，自己闯出一片天，前几天我妈打电话催我回去相亲，对方家里不错，是我认识的人，是时候回去了。”
“可你不是容易妥协的人啊。”这一瞬间，柳棉方寸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