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妈精明的目光,柳棉含糊其辞的应付了过去,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尤其是许多老人都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她听的绕嘴,一个字也不明白,还是老老实实的小心为上的妙。
柳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田秀丽就寻了出来,疑惑地看着柳棉,“咋还不回去了?赵家小子呢?”
身后从玻璃门的反光中,能瞧见前台大妈不住打量,轻轻摇了摇头,柳棉问田秀丽的意见,“咱俩出去转转?”
田秀丽不疑有他,早就惦记着柳更生的下落,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说是上面的地址,你爸上次给我说的,咱们要溜达不如去这看看?”
那大妈赶忙凑了过来,笑嘻嘻的,“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你大老远的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我让我儿子过来给你们当个向导?”说着,已然伸长了脖子过来,便是想看柳棉手里的那张纸条。
不过柳棉反应十分快,一下子就将纸条塞回口袋里,笑着摇摇头,婉拒。“我们今儿刚下火车,太累了,就在附近转转,改天吧。”
大妈一愣,点点头,只是脸上的笑容淡淡,嘱咐着柳棉啥时候要出去玩了,一定要请她儿子做向导。
出了旅馆的门,田秀丽走在坑坑洼洼的乡路上,埋怨柳棉,“刚刚就应该答应请人家做向导的,你看这四周全是树林,你认识路,还是我认识路啊。”
柳棉嫌田秀丽聒噪,叹了口气,压着火气给她解释道,“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看那大妈如此热情,定是谋财来的,倒是你是有多少钱给她坑的?”
田秀丽瞪圆了眼睛,讷讷的,“咋还有这样的?不能吧,看着她面善,兴许是你想多了呢?”
柳棉冷声一声,她倒是想多想,可是记忆力清清楚楚,九十年代的东莞有多乱,尤其以他们现在所在的虎门镇为首!
往前走了二里地,才听闻热闹人声,田秀丽摸着肚子,“咱要不先去吃完面?”
顺着长街走过去,有一个面摊,摊主是个老太太,旁边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子跟着忙活,柳棉母子刚刚坐下,那小子已然送上了面汤,说话一板一眼的,十分有礼貌,“你们看着眼生,要是第一次来,我推荐吃我们家的猪肚面。”
柳棉是不喜欢吃内脏的,不过看在小孩子聪慧又懂事,她顿时母爱泛滥,情不禁的答应了。
面做的很快,都是同行,柳棉一闻就能闻出来,这面的汤底是老汤,扫了一眼老板灶台旁的又深又大的铁皮桶,便一眼能看透这面的精华所在。
田秀丽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还没吃饱,又要了一个酥饼,饼里放了油酥,许是拿猪油炒的,闻着特香,仍旧三两口狼吞虎咽的吃了。
一旁的柳棉也吃完了面,交了钱,刚要走,那小孩拽着柳棉的手,“姐姐要是出来玩的,就早点回去歇着,晚上不要出来溜达了。”
柳棉和田秀丽相视一眼,笑眯眯的问那孩子,“这是为什么?”
小孩子一笑,就躲到奶奶身边去了,老太太过来收碗,推荐了几个山川河流的好风光,又说,“这些地方都适合白日里去,看的清楚,晚上早些休息养精蓄锐才是。”
他们祖孙的一席话全然是当她们是来此地游玩的,柳棉一怔,只觉得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仔细一想,总感觉哪处不对,一时间也琢磨不明白,道谢过后,拉着田秀丽沿着小路往回溜达。
难得的,田秀丽竟然破天荒的担忧起赵景怀,“这小子咋就把咋俩抛下了,也不知道吃没吃饭?”
赵景怀身上有钱,但对于他的行踪,柳棉心里说一点担忧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赵景怀以往做事儿极有分寸,绝不能做出这种不辞而别的事儿。
大路上走着,忽然田秀丽推了柳棉一把,劲儿特大,弄的柳棉的手臂上疼了许久,顺着田秀丽的手指头望眼过去,只见着一帮男人围在一团,拳打脚踢间尽是被殴打人的凄惨叫声。
眼看着就快到招待所了,眼下就这一条必经之路,日头西落,天色渐凉,柳棉盯着那些作乱的人,咬了咬牙,一把拽着田秀丽的手,刚要往回走。
就听见尖锐而沙哑好似鸭子叫的声音渐行渐近,“你们俩个站住。”
柳棉用余光扫了后面一眼,果然其中的一个男人指着他们,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柳棉心里一惊,哪里敢回头,拉着田秀丽往回走的更快!
“你们别走,听见没有。”声音带着明显得怒火,一块碎石从身后飞过。
田秀丽已经吓得手心里满满的全是汗,“棉棉,你说他们为啥非追着咱们不可啊?”
柳棉摇摇头,现下逃走要紧,哪有工夫想别的?
小腿快速的走,只觉得脚腕子发酸,隐隐有抽筋的前兆。
田秀丽忽而一下子蹲在地上,柳棉被她一拽,整个人向后倒去,摔倒骨头生疼,却是不想起来,后背上起了一层汗,这时候被凉风一吹,顿时浑身难受的厉害。
忽而,肩膀上多了一只手,霎时间柳棉全身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
“你们坐在地上做什么?”
是赵景怀!
柳棉松了口气,见着赵景怀关切的神色,一下子就扑了过去,不过赵景怀没有回抱,反而轻轻地将她拉开,神色淡漠中带着一丝疏离,“外面人多不好,你们咋在这坐着?”
柳棉站起身来,拍了拍土,再看田秀丽,累的脸色通红,大口大口的喘气,好似上了岸脱水的鱼,回望不远处的小道,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已经远去。
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大道上来了,她将田秀丽搀扶起来,“那条路上有人打架,刚刚有人喊我们,我们受了惊吓,才逃出来的。”
赵景怀眸光扫过一旁的摊位。“没事儿了,都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然而当柳棉问他出去做什么了的时候,赵景怀一言不发,脸色沉重而又冷漠。
这样的赵景怀是柳棉从不认识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毕竟人在异地,有些事儿不能在外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