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紧张,若是陈梅香新仇旧恨一起报复你咋办?”
田秀丽一怔,显然没有想这个问题,被柳棉问到,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她毕竟是我婆婆,如今病了,哪有力气跳起来打我,她气不过就是骂两句,骂两句就骂两句呗,我又少不了两块肉,你呀。”说着,田秀丽伸起手指在柳棉头上按了一下。
“管好自己吧。”说完,田秀丽就跟着一块去前台忙着了。
收银的小伙儿见着柳棉,脸色微微发僵的笑了一下,然后就将头转向别处了。
柳棉走过去,“你干了多久了?”
小伙儿手边上的算盘摔落地上,哐当一声,他手忙脚乱的去捡,起身太过着急,一下子磕到了柜台上,又是沉闷的一声响,十分狼狈的望着柳棉笑的尴尬,“一,一个月了吧。”
新店开张,急缺人手,很多岗位都是随便面试,即刻上岗的,至于这个小伙子不过刚才技校毕业不多时,工作经验不多,人也格外的腼腆。
半响,柳棉不曾说话,小伙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大白兔来,“你要不要吃糖?”
柳棉见着糖愣了一下,接了过来,笑着道声谢。
小伙儿这才松了口气,人也跟着放松了许多,柳棉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很可能是她的严肃让小伙儿无形中产生了一股压力,所以才会在慌乱中频频出错。
“你做的很好,慢慢的在工作中总结经验,熟能生巧。”
小伙儿眼眸晶亮的望着柳棉,重重地点头。
柳棉到前面见周兴叫到了后院去,在石凳上坐下,只见着柳棉频频在满是字的纸上写,他便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你写作业我也不会,前面正是人多的时候,等会儿见我不在,你姥姥气的要骂人了。”
柳棉拉住周兴的衣袖,“这两日店里有什么弊端你可有发现?”
周兴一愣,摸着下巴思考片刻,“不就是正餐时段忙不过来么,等我闲了,在找两个服务员就好了。”说着,便是又要走,但柳棉就是不撒手,周兴急了,“你看着吧,你李阿姨待会儿也不高兴了。”
“我要跟你说的就是正事儿。”柳棉将满是字迹的纸塞进周兴手里,“你且看看,若是还有不足我再想。”
周兴一眼也来不及看,塞进口袋里,“成,等我忙完了,我再看。”
正巧李阿姨脸色不好的撩起门帘,不高兴的喊着周兴的名字,“你咋跑到后院来了,前面都忙不开了。”
许是店面夸大,来往买早餐的人络绎不绝,每每李翠莲蒸的大肉包子供不应求,但李翠莲只有一个人,周兴他们都各司其职,每天最多蒸两屉,来的晚了自然抢不到。
周兴答应着,就往前面走,被柳棉拦住,她亲自跟李阿姨解释道,“阿姨,我和周叔有些事儿要说,一会儿就放他过去。”
李阿姨点点头,立刻就走了。
周兴嘴唇蠕动了几次,在柳棉看过去时候,立刻就乖巧的望着他,“得,姑奶奶你已经通过了首长的审批,你说吧,想说啥就说哈。”
柳棉摇了摇头,“你先看,看完我再说。”
周兴苦不堪言,他从小就不爱读书,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地就出去闯社会,他硬着头皮咬着牙,好不容易一个字一个字的将柳棉的长篇大论看完了,一个字也没看明白,眉头皱成了东非大裂谷,“我说姑奶奶,您有什么想法直接下达旨意不成么,我这看的一个头两个都大了。”
柳棉将纸一把抢了过来,“我写的这么明白你都没看懂?”
周兴业算是诚实,点点头,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您有话直说。”
“第一,上菜速度慢,错误频出,速度是后厨掌握的,是你的老本行应该比我又对策。而上错菜的问题,我总结的是因为服务员没有针对性的概念,咱们的店面不算大,三个服务员按理说绰绰有余。”
见着周兴点了头,柳棉继续往下说。
“第二座位很乱,聚餐和吃盒饭的混杂在一起,极为影响用餐体验,当然这也涉及到服务员的引领问题。”
周兴似乎有些没听明白,一直眉头紧锁,可他又没问,所以柳棉继续说道,“第三,咱们家的生意很好,但也意味着要流失客人,中午的时候我看到许多客人过来等了许久不见空座,最后只能走了。”
周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你这些问题说的特别对,但你光提出来没有用,你说咱们怎么解决?”
柳棉指着纸,“我都逐条写在上面了,写的很清楚,希望你能按照这个实施。”
周兴掐着鼻梁,盯着纸看了好一会儿,整整齐齐的叠起来,塞进口袋里,“成,我今晚上好好琢磨,争取从明天开始贯彻落实。”然后他弯着腰,“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柳棉点点头,等周兴走到前面去,已经过了高峰期,李翠莲累的胳膊腿都酸,“你小子见天儿多懒,我看你就是有了媳妇,就啥都推给媳妇干了。”
“干妈,是棉棉有事儿和周兴商量。”李阿姨显然也累的胳膊发酸,但她脸上的笑容丝毫不见减少,她见着柳棉出来,到厨房给她盛了一碗鸡汤面,端了早早留下的肉包子,“你赶紧吃吧,不早了,别耽误了上课。”
随着叮铃铃的车响,赵景怀从门口路过,见柳棉坐着吃饭,笑着和李翠莲打了招呼,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柳棉放下筷子,抬起头,正是男孩逆光的健壮背影,田秀丽过来收碗,“吃完了就赶紧走吧,你周叔给你将自行车收拾干净了。”
柳棉刚起身,就听见身后的田秀丽一个人念叨着,“赵景怀多好的孩子,可惜就要走了。”
柳棉转过头,田秀丽已经进了厨房,也不知第她这句话说的是不是故意给她听的,但无论故意与否,赵景怀要走了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他的成绩稳定状元,考上他心仪已久的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赵景怀就要走了,忽然就好似一座大山一般,沉重的压在柳棉的心头,沉重到有些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