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什么？羡慕你的闭气能做到面不改色么？”
赵景怀刚刚跑开的太过匆忙，但柳棉仍旧能从他后背的起伏看的出来，他一定是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
赵景怀摸摸鼻头，“前些日子给你的卷子做的怎么样了，正好现在有空还能给你讲讲。”
柳棉一怔，“锅里好像有东西糊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这两日东忙忙，西逛逛的，柳棉压根就没做多少，这会儿赵景怀来查岗了，她可不敢说。
赵景怀一把将人给拉了回来，“你先别着急走，要是没做我就陪你一块做。”说着拉起柳棉的手就往她屋里头走。
田秀丽趴在窗口，向柳棉俩人招手，柳棉和赵景怀相视一眼，俩人一前一后的进去，田秀丽往床里头挪了挪，拍拍床边，“我这一整日都在屋子里闷着，怪难受的，就想着找你们两个进来说说话，成么？”
田秀丽小心翼翼的望着柳棉，眼里明显得带着期许。
“阿姨，您说的哪里话，找人说话随时都可以。”赵景怀脸上带着适宜的浅笑，不刻意讨好，也不刻意高傲。
田秀丽看了一眼他，又看着一旁的柳棉，“棉棉？”
柳棉点点头，“妈，你想聊啥？”柳棉抓过小桌上摆着的瓜子花生，抓了一小把，硬塞进赵景怀的手里。
“我这两日闲来没事儿想了很多，想前一阵咱们一起去南方，多难得的机会，我却那样。”田秀丽抱着胳膊，羞愧的低下头。
“你哪样了？”柳棉心不在焉的反问，手肘被赵景怀撞了一下，她诧异的回过头看过去，赵荆将扒好的一把花生通通塞进柳棉的手心里去，“花生好吃。”
柳棉看着赵景怀使出来的眼色，抿了抿唇，分了一小半的花生给田秀丽，“以前的事儿咱们就都不提了啊。”
田秀丽勉强的笑了笑，抓着那花生放到嘴边，“要是好吃，你就自己多吃点，我们棉棉可以自己扒。”
赵景怀笑着点了点头，手上剥花生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田秀丽又问，“听说等棉棉考完试你们要去首都？”
“您有什么指示？”柳棉将赵景怀剥好的花生，分了一部分塞进田秀丽的手里头，她接过来没有吃，放到小桌上。
“我敢有什么指示，就是，就是听说，好奇才来问问。”
柳棉叹了口气，“萧萧姐催的紧，要不是她结婚，我不想去的。”
赵景怀将手里的花生扔回盘子里去，拍了怕手，坐直了身子，“我本来也是早打算着，等到了暑假带着柳棉一块去首都看看。”
柳棉诧异的看过去，赵景怀目不斜视，他说的很淡定，好似真的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若真有，柳棉倒是一点也不知道。
田秀丽点点头，“那样也好，你们都年轻多出去看看，现在的世界一天一个样，我都跟不上了。”田秀丽叹了口气，身子向后一倒靠在被垛上，摸出来一个小红布包，打开一看，一堆毛票，分毛都有，她拿出来递给了柳棉。
“妈这么多年，赚来的钱，所有的心血，力气都给了那个家，思来想去对你的确特别不公平，这些钱我从年后攒到现在，虽然不多，你先拿着。”
粗略的估算不到一百，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柳棉三两下将钱折起来重新裹好，塞回田秀丽的手里，“你收起来吧。”
田秀丽皱眉，“你是不是嫌少？”她脸上带着明显得受伤的神情，却是格外小心翼翼的问着。
“哪能啊，我这一趟是被萧萧请去的，吃穿住行都安排好了的，不需要花费什么，就是车票都是赵景怀提前买好了的，我就是一分钱不带都成。”
田秀丽将钱塞回去，没说几句话，就赶了两人出去。
等柳棉考完，就下了一场大雨，将空气里积压许久的烟尘气全部压了下去，柳棉和赵景怀走的那天，阳光不烈，微风不噪，柳棉穿了一身鹅黄色收腰小裙子，脚上蹬了一双纯白色的小皮鞋，带着田秀丽去百货公司帮她买的遮阳帽，走在路上，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赵景怀买的坐票，车上的人比预想中的还多，上车的时候人挨肩接踵，脸都要贴到前面的人后背上，后面的大妈还在不耐烦地一边推推搡搡的一边，大声喊道，“后面一堆人呢，不能快点上么，你倒是走啊。”
赵景怀从旁边挤到柳棉身后去，一手护住她的腰，正巧前面一个大包甩过来，赵景怀按着她的头，险些就被砸了，而那唧唧歪歪的大妈脸被砸红了，更是火冒三丈，将随身背着的兜子往地上一扔，跳脚指着正在上车的人就破口大骂，“你娘个大王八的，咋那么缺火，看不见后面有人啊，那包就往老娘脸上扔。”
乘务员早已经见惯不怪，将行李往上头送了送，敲了敲紧挨着过道的窗口，“里面的人赶紧往前走走，后面还有很多乘客，火车马上就快开了，别在那堵着了。”
车厢里两个人打了起来，起因不过是行李摩擦了一下，一句话不对付，俩人抓着头发，揪着领子，拳头往脸上砸，旁人劝也不劝不住，拉也拉不开，后面的乘客上不去，只听着火车要开的提示勺子吹响，柳棉和赵景怀还在月台上站着。
乘务员也是急眼了，抓着开着的窗子就跳进了车厢里，打架的俩人打的鼻青脸肿，已然见血，乘务员一看也是练过两下子，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人给拉开了。
看着俩人跃跃欲试，怒火蹿腾，厉声警告，“咱们火车上可是有乘警的，你们要是再敢动手，就去那解决去，这属于扰乱公共秩序，到时候你们要去哪都去不了了，都要被拘留。”
俩人阴沉着脸，互瞪一眼，默默地走开了，乘务员原路跳下车来，有条不紊的将乘客都送上车厢。
那耍气的大妈见没人搭理她，也就默默地将兜子捡起来，就跟在柳棉和赵景怀的后面上了火车。
站在月台上还不觉得，上了火车，闷热的厉害，饶是开了窗子，风依旧被阻挡在杂乱的人群中，柳棉摘了帽子呼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