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吧。”
柳棉伸了个懒腰,这种村头娘们打架的戏可真没什么好看的,无非是拉头发,抓脸,扣眼珠子,拉扯衣服,陈梅溪靠着自个儿身宽体胖,一下子将徐兰花压的死死的。
田秀丽愣了,“打,打电话?给谁打啊。”
柜台上,小磊已经将电话拨了出去,“赵同志,我们这里发生了一起群众斗殴,阻塞交通事件。”
电话打了不过五分钟,赵察带着两个同志就赶了过来,三两下就将陈梅香和徐兰花分开了。
之后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调解,反正徐兰花是从陈梅香这得了些钱,具体多少,她不知道,不过之后徐兰花也没在来找她。
当晚,将近十点,周兴和李阿姨才回来,他们带着一个又黑又瘦的小男孩,这小男孩脸还没有柳棉巴掌大呢,怯生生的躲在周兴的背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边的一切。
周兴的脸色很不好看,柳棉上前与他说话,都没回应,背着小男孩匆匆地就回了屋子。
李阿姨一脸的疲惫,叹了口气,“等明儿我再好好的与你们说,现下我先去照顾小南。”
柳棉和李翠莲相看一眼,李翠莲搓着手,“那给他们留的饭还吃不吃了?”
田秀丽已经将店里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看着李翠莲,“他们就算不吃,那孩子不能不吃吧,我去将粥热了,等会儿给他们送过去。”
田秀丽送了粥出来,忧心忡忡的跟李翠莲嘀咕,“妈,我看着小周好像跟小李吵架了,俩人都不吭声,小李侍弄那孩子,眼睛都是通红通红,我瞧着怪心疼的。”
“这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儿,咱们少管。”李翠莲已然拖了外衫,给柳棉绑了头发,拍拍昏昏欲睡的柳棉的肩膀,“好了,好了,赶紧回你自己屋子里睡去。”
“妈,今儿柳更生过来,也没过来这边跟你说说话,或者要接你回去呢?”
田秀丽的脸一瞬间就僵住了,她垂落眼眸,两只手无意识的搅动着衣角。
李翠莲皱着眉头,一巴掌拍在柳棉的肩头,“你这孩子现在咋学的这么不会说话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妈,没事儿,毕竟是我的过错,他们也有她们的难处。”田秀丽失落的说着,大抵也是因为不能生育而自卑着。
“他们有什么难处,闺女儿子都有了,再有还能养得起?再说了现在政策是提倡一家一个。”李翠莲虽然恨铁不成钢,可更见不得自家闺女难过。
李翠莲推推柳棉的身子,“行了,你紧着回去睡吧,收拾收拾过两天不就开学了?”
“我今儿晚上想跟我妈睡。”柳棉话音未落,李翠莲便愣了,田秀丽更是愣了。
不过,很快田秀丽就一脸欣喜地招手,喊柳棉上床,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是李翠莲的屋子,又连忙下了地,“走,走,妈妈跟你去屋里睡。”她一脸欣喜地问,“是不是这两日做了噩梦,晚上害怕不敢自己睡?”
田秀丽抓着柳棉的手,她的手很凉,就像院子里的石磨一样凉,却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还两只手夹在一块摩挲着,一边摸一面念柳棉的手怎么会这么凉。
“妈,你后不后悔?”
田秀丽絮絮叨叨的声音戛然而止,直到走进了柳棉的屋子里,一直没有话,柳棉看着她默默地进进出出,端了盆热水来,催促着柳棉泡脚,又拿了热帕子将柳棉的手包在里面,“真应该让你赵叔叔看看,还没入秋呢,咋就这么凉。”
柳棉的体寒,赵仁心早就说过,虽然被赵景怀一再督促不准贪凉,可柳棉日、日忙乱,也记不住天天喝那掺了中药的古法黑糖。
“不用了,有人说,等结了婚生了孩子,做了月子也就好了。”
柳棉倒是不以为意,抬起头,却看着田秀丽难得一脸严肃的说道,“女人一辈子多么的艰难,你自己不知道心疼自己,还指望你婆家心疼你,要我说就趁现在将身子养的好好的,省得婆家嫌弃你。”
“我觉着赵家不是那样的人家。”
田秀丽江温热的毛巾扔到一旁的小桌上,“你看看你现在,哪有聪明的模样,现在你还没进门呢,能看出什么来,还不极尽办法的哄着你,景怀他妈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再者说了,现在你们都还小,谁知道几年之后能不能有变数,与其将希望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还不如多指望指望自己。”
田秀丽说着说着,脸色越发的落寞起来。
“妈,你想明白了么?”
田秀丽蹲下身子,拿着擦脚巾,想给柳棉擦脚,被柳棉一把抢了过来,“我自己可以擦。”
田秀丽没有继续争执,端了水盆子就出去了,良久才回来,回来之后的眼圈是红的,一看就是一个人偷偷的躲在门口哭过了。
柳棉深吸一口气,“妈?”
田秀丽将被子掀起来,自己钻进去之后又将柳棉身上的被子给掖好了,“早点睡吧,妈没事儿。”
屋子里沉寂着,门外的风声清晰可闻,柳棉听着旁边的田秀丽呼吸一时深一时浅,时不时的还要深呼吸一口气,柳棉转头看过去,“妈,你是不是想明白了?”
田秀丽的身子明显一僵,翻身过去,背对着柳棉,声音轻轻地,“嗯。”
这声嗯虽然很轻,但是柳棉已然能明显得听得出来,这声中饱含着田秀丽多少的心酸和不舍。
虽然她还没有放下,但是她正逼着自己的发现,这样的转变,让柳棉既欣喜又心疼。
柳棉见田秀丽心情实在不好,并没有过多逼问,有很多事儿,若是自己想的明白,不用旁人多说,不用人逼,早晚都能从错误中走出来。
田秀丽一向胆小怕事,一向以陈梅香和柳更生为主心骨马首是瞻,如今一切都要她自己拿主意了,能做出如今的决定已经实属不易,柳棉已然有了很大的欣慰。
过了三天,柳棉已然开学,这次开学与以往不同,不论是身份的转变还是心境的变化,柳棉都不能用以往的眼光和要求去看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