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莲凑到柳棉旁边,悄悄的问,“你是不是饿了,我看是你周叔忙的顾不来,我回家个你取饭去。”
那男人忽然拎起了半兜子肉,一下子递到柳棉祖孙二人面前来,那肉味是真的香,可是入目的由里到外油腻腻的兜子,还有一只满是牙印的大鸡腿。
“给,给你们吃。”那男人直勾勾的望着柳棉,脸上带着一分羞怯,这人竟然是在柳家跟柳棉相看过的那个卖肉的家的儿子,他家的儿媳妇可是肖建国亲自给安排的好事儿,柳棉重新打量了一眼旁边的女人,那女人身材肥硕竟是屠夫的两倍,此时此刻,她正愤怒的瞪着男人。
不由分说的,她一脚伸过来,男人的屁股上吃了一脚,踉跄了一下,险些压倒在柳棉的床上,顿时不高兴的回头大吼,“别怪我不给你脸了。”
女人抱着胸冷笑,“你想怎么着?”
这一幕似曾相识,记得一日,柳棉从那条街上路过,见过他们夫妻世界大战的模样,抿唇一笑,“谢谢你的好意了,我们不需要。”
卖肉的男人顿时不高兴了,他瞪着柳棉,“这么多好肉,你们家也只能过年才吃的上吧,但凡你当初识相点,这好日子就是你的了。”
柳棉扫了一眼旁边的女人,比狗熊还要壮的身躯,拼命忍着笑,摇摇头,“谢谢你了。”
女人已经赤着脚跳下床,几步跑,好似地震了般,虽然挺着大肚子,身材又魁梧,一下子就抓住了男人,啪啪两巴掌过去,男人的脸比之前更肿了,“回去怎么做,心里头有数?”
男人再也不敢打量柳棉,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像个受气的童养媳,可柳棉还没顾得上偷着乐,那女人已然调转矛头,瞪着柳棉,“你就是跟我老公见过那个女人?”说着,上下将柳棉打量一遍。
今儿柳棉也是蓬头垢面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团,脸色也不好看,但五官的作用太强大了,这样的柳棉不仅不觉得邋遢,反而有一种娇弱之感,让忍不住去呵护。
女人盯着看,已然忍得牙根痒痒,愣是违心的说道,“长的也不怎么地,还学狐狸精勾搭男人。”那根肥硕的指头指着卖猪肉的,“你看清楚了,这男人已经娶了我,你就别惦记了,我还得告诉你一句,这人在做天在看,勾搭男人早晚遭天谴。”
“你说什么呢?”李翠莲站起来,她也就到女人腰那处,相对之下,显得又瘦又小,“我告诉你,我们家孙女清清白白的,不曾和任何男人有染,青天白日的,造谣的人才应该遭天谴。”
别看李翠莲瘦小,但她的气势十足,撸起了衣袖,声音洪亮,好似女人再敢多说一句,就会扑上去咬人似的。
护士听见动静,头疼的赶过来,一眼注意到女人的针头掉了一半出来,血水顺着输液管倒流,“哎呀,输液还不老老实实的,就这样还不如回家好好养胎。”
女人盯着李翠莲,“我不输液了,我回家。”说着,一把就将针头拔了,护士拿着医用胶带追出门口去,喊了几声都没将人喊回来,卖猪肉的男人拎着半兜子猪肉也想走,被护士拦了下来,黑着脸交完了钱,逃也似的离开。
护士和大夫闲聊,“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那么结实的人就一个小感冒非要输液,还怀着孩子,啧啧。”
“少说两句吧,听说这何家的媳妇厉害的很,从小就是他们村里的霸王,一个姑娘将全村的小子都打的屁滚尿流,要说这肉铺家的小子也是个厉害的,远近闻名的街霸,还不是一样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日后在遇见了,你说话注意点,咱们这庙小可经不起折腾。”
他们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落进了柳棉祖孙家的耳朵里,李翠莲唏嘘不已,“这恶人还需恶人磨,感谢老天,让我们棉棉逃出来了。”
周兴端着篮子也将饭送来了,是特意给柳棉做的,菠菜粥,清蒸鸡蛋糕,还放了几个虾仁,一大盘子的馅饼,是特意给李翠莲带的,周兴一面往外面端菜一面笑呵呵的看着李翠莲说道,“这些菜都是她李阿姨要求的,说棉棉火大,肯定胃口不好,要清淡还要有营养,说干妈费力气要吃的饱更要吃有营养的。”
李翠莲哼了一声,捏着一块馅饼,吃了一口,应该是牛肉馅的,味道不错,“这都是你媳妇做的?”
李阿姨的手艺不错,以前刚结婚的时候,人勤快极了,累了一天也要坚持给柳棉一大家子做完饭。变着花的做,后来渐渐地就不做了,也变成周兴在厨房忙乎的时间长了。
“那,她是真的想自己做来着,我严厉的批评了她,她还没坐稳,可不敢伤着一丝一毫。”
“刚刚那护士可是说了,营养过剩,还不运动,孩子太大就会难产,就算再小心,也不至于这么战战兢兢吧,日子还过不过了,店里本就忙。
“你拽我干啥?”李翠莲本还想再说,被柳棉拉扯得次数多了,皱着眉头问道。
“姥姥,这馅饼闻着就香,你刚刚不是说饿了么,多吃两口。”说完,转过头,催促周兴,“店里现在正是忙着的时候,你赶紧回去,等会我们自己拿东西。”
周兴感谢的冲着柳棉点头一笑,跟李翠莲交代了两句,便匆匆离开了。
“阿姨啊你们吃的饭真香啊。”护士还凑近了闻了闻,一脸的羡慕。
李翠莲也不是个小气的,当即分出去一半的馅饼,“这都是自己家做的,不瞒你们说我家是开饭店的。”
护士和大夫吃的满嘴油,十分高兴,还仔细的跟老太太打听了店里的位置,却没想过两家距离的这么近,扬言说要带着朋友过去聚餐。
李翠莲笑呵呵的承诺,“成,到时候姨给你们打折。”
到下午四点,柳棉才输了液,带着毛茸茸的帽子,身上的外套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个粽子一样艰难的走在寒风中,平日十几分钟,竟然走了小半个钟头才到家,一到家就听着清脆的碗碟碎裂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