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莲当即恼了，“去你满嘴的胡说八道，我的钱我说给谁就给谁，就是扔火盆子里烧成灰也不给你。”
说着，拿了扫街的大扫帚冲着柳家人就挥了过去，“都说垃圾没长眼，光挡着别人做生意。”
陈梅香跳着脚躲闪李翠莲的扫帚，怒火沸腾隐忍着没敢发作，“亲家母，这就当我们是借的。”
借？打着借的名头，就单说田秀丽从店里连偷带拿的取走了就不知道多少钱。
当初小铺的生意十分惨淡，能撑到今日都是个奇迹。
李翠莲没说话，低着头只顾着扫街，扫出来的灰尘和垃圾全部往柳家人身前堆，一连推出去老远。
李翠莲擦擦头上的汗，“这就对了，咱们谁也别挡着谁？”
陈梅香气的脸色发青，被徐兰花一手拉着，“妈，别冲动，咱们为了要钱再进一次局子可不值当。”
有了前车之鉴，徐兰花一大早就赶了几个孩子上学的上学，干活的干活，她跟着过来也是见机行动，若是碰上抓人的，就躲到后面去。
陈梅香气的火冒三丈，瞪着一脸事不关己的徐兰花，“柳杰不是你儿子，感情你不着急。”说着就推开徐兰花，也不要她扶着了。
徐兰花也不恼，依旧笑脸上前，贴着陈梅香耳边一阵耳语，陈梅香怒容渐渐消了，拉着徐兰花的手俩人招呼着柳更生就往家走。
田秀丽看了一眼李翠莲，小跑着追上了柳家人。
李翠莲累的气喘吁吁，盯着田秀丽的背影看着看着就红了眼圈，她老了老了强悍的像个泼妇，倒是她的女儿田秀丽即便被打的不成人样也要活在梦里，噩梦里。
柳棉给两个女工递了药膏，跑出门去，“姥姥。”
李翠莲摸了摸柳棉的头，“好孩子，姥没事儿。”
大闹了一通，她浑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走，连说话都变得软绵绵的，自然也没心情做盒饭了，让两个女工将剩下的菜做好了盒饭卖的差不多了，就打发了她们下班。
临走前，柳棉偷偷给她们每人塞了两块钱。
今天这事儿事发突然，两个人身上多少都带了伤，这伤当然是算工伤。
刘姨十分不好意思，推拒道，“你姥姥不容易，这么大岁数了撑着店，还要养孩子，每个月给我这么高的工资，我知足了。”
王姨高高兴兴往兜里塞钱的手一顿，愣愣的看着刘姨，一把将她的手给拽了回来，“她刘姨，你不会是瞧不上这两块钱吧。”
刘姨眨了眨眼，张着嘴，好一会儿，“我哪能啊，我这不是担心。”
跟柳棉打了招呼，王姨半推半搡的拉扯着刘姨出了门，指着刘姨的脑门，“你就是个傻子，这是东家给咱们的赏钱，你以为这架是白打的？下次看着这群人狠狠的揍。”
她盯着刘姨手里举着的两块钱，“你要是不要，不如给我。”
刘姨惊慌的看了一眼王姨，连忙将钱塞进了口袋。
柳棉将两人互动的一幕看在眼里，然后关了窗，回头一看，姥姥倚在床头，眼神呆滞，脸色发白。
柳棉倒了一杯水，泡了两端菊花，端过去，攥着姥姥的手，她的手心冰凉全是汗，“姥姥？”
柳棉瞧着她这副模样，有些担忧。
李翠莲迟钝的转过头看了看柳棉，勉强笑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没事儿，姥姥就是有些累了。”
柳棉想起了赵景怀的话，郁结于心，无药可医。
她无声的长长的叹了口气，“姥姥，棉棉还小，想姥姥一直跟棉棉生活在一起。”
李翠莲微有诧异，摸了摸柳棉头上的碎发，“棉棉怎么了？姥姥就是累了，不会扔下棉棉一个人的。”
柳棉咬着下唇，忍住想哭的欲望，她的姥姥一直都是强撑着的强大，她扑过去，抱着姥姥，“棉棉想让姥姥开心。”
李翠莲松了口气，“姥姥看着棉棉的奖状就特别的开心，姥姥以前家里没钱，没念过书，认得几个字还是结婚以后你姥爷教给我，可惜他走的早，不然你妈也一准是大学生。”
李翠莲如是说着，眼神竟然开始有些涣散。
柳棉连忙用力摇了摇她，打定主意明儿一定请了赵仁心给姥姥瞧瞧，姥姥的心病似乎一天比一天严重了。
李翠莲给柳棉哼起了年轻时候的戏曲，听说是姥姥和姥爷刚刚结婚的时候，姥爷常挂在嘴边的，日头久了，姥姥也就学会了。
姥姥的嗓音很沙哑，曲调很平，听起来却有一股心酸。
柳棉就着曲调躺在姥姥的怀里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早上的姥姥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脸上挂着亲切地笑，给食客装包子，送上一杯芝麻糊。
这芝麻是柳棉前几天去市场上买的好芝麻，找人磨成了粉末，加些水不用多少，就成了一大锅，在放上一大把白糖，甜味留香，滋味好着呢。
因着不要钱的芝麻糊，附近的食客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多了不少人，原本的两锅馒头一锅肉包子已经不够卖了，柳棉才起，屉里就空了，姥姥又赶着和面。
柳棉就陪着等着早饭的食客聊起了天，都是附近住着的，看多了也眼熟，见着柳棉说，“前面开了一家面馆，也学着你家蒸馒头，便宜一毛钱，不好吃，巴掌大又硬。”
前边那院的张叔叔一脸嫌弃，说着还用手给柳棉比划着。
“你吃着我家的馒头就知道好坏了，都是足量的面。”
好几个人跟着附和，“那是，那是，你家这芝麻糊味道也好，能不能告诉我咋做的？”
这东西不要钱，人人都吃的到，也算不上秘方，柳棉也没保留，大大方方的就告诉了大家，“这东西就是普通的黑芝麻，吃了对头发好，而且我托人给我带了一些干桂花，跟着一起打成粉，慢火熬一早上，特香。”
排队中有一个平头的小眼男人，张望着满脸急不可耐，“能不能快点了，我这等着上班，都等一早上了。”
说着，他又转头问身后排队的人，“这家店做饭这么慢，咋的不去别人家，我听说不还有两家早餐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