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莲在门口等的昏昏欲睡,半盆小米粥已经成了一坨,她本来不高兴,见着赵景怀跟着柳棉一起,才没有发作起来,而是笑呵呵的问,“你们吃饭了没有?”
赵景怀笑着点点头,说天色太晚不便多留,又劝慰李翠莲说柳棉今晚做了英雄不要责怪她,他见着李翠莲脸上当真没了怒意才放心离开。
李翠莲被赵景怀说的一头雾水,追着柳棉问,“今儿放了学你去忙什么了?”
柳棉放下书包,从窗口瞧了一眼少年的背影,关了窗子,从书包里拿出证书,还有一个信封塞到李翠莲手里,“姥姥,你看。”
私心里,柳棉不想染姥姥知道今晚的惊心动魄。
更不想让李翠莲知道,出狱的柳杰像个恶毒的蜘蛛已经就蛰伏在黑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窜出来,狠狠的咬她一口。
依着李翠莲的性子,必然提心吊胆,日夜不得安宁。
李翠莲拿着柳棉的奖状,欢喜的眼睛都瞧不见了,“呀,咋给这么多钱,都是给你的?”
李翠莲摸着大赛给柳棉的奖金,足足两张大团结,李翠莲有些手无足措,这可比她起早贪黑的忙碌几个日夜赚的都多啊!
“今天给我颁奖的是市长夫人叶老师,她还邀请我去她家做客呢?”
李翠莲高兴地不得了,抱着柳棉狠狠的亲了两口,不无骄傲的对着窗口啐了两口,“陈梅香那个老东西就让她后悔去吧,我的棉棉是全天下最优秀的好孩子。”
“姥,我奶他们今儿来过么?”
比起柳杰,柳棉跟担心的是陈梅香,带着大房一户五口无家可归,就徐兰花一个就是不省油的灯,她最害怕,他们会趁她上学的时候,过来找麻烦。
李翠莲背对着柳棉,整理被褥,“没,没有,听说他们搬去城郊那边的张家窝棚去了。”
柳棉松了口气,心里却想着依着陈梅香死性不改,不从姥姥这拿到钱决不罢休,指不定哪天还会过来,想着有空去跟赵察打个招呼,想着让他有空的时候躲在姥姥的小店这边巡逻几次。
临睡前,李翠莲又提起下午来了一伙人,背来许多水泥沙土,她听那些人说要做什么面包烤炉,柳棉这才想起来,已经到了和肖磊约定好的日子,而这件大事却忘记告诉李翠莲。
柳棉思量一阵,琢磨好开口,一转眼的功夫,李翠莲合上眼,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柳棉心疼的给姥姥拉起被子,抱着姥姥的胳膊,风云壮阔的心突然安宁下来。
早上天空碧蓝如洗,微凉的风吹的人神清气爽,柳棉帮姥姥卖了一屉包子,做面包窑的人就来了,说是肖建国已经付好了钱,不要柳棉给的早点,到了甩开膀子就开始干,柳棉跟姥姥交代了一些细节,只给李翠莲一张完工的画纸,让她等着人家做完交工对比用。
姥姥拍着胸脯满口答应,那两个女工业答应着帮忙照看,柳棉才放心离开,毕竟是肖建国帮忙找的人,人品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等她刚刚走出店门,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陈梅香穿的邋邋遢遢,疯头疯脑的被徐兰花搀扶着,两个人站在小店门口破口大骂,“我这糟心的老骨头到老了还要被孙女轻贱。”
陈梅香的声音不小,许多上班路过的路人都好奇的驻足张望。
徐兰花扫了一眼周围,也跟着唱戏似的大喊,“我可怜的婆婆,一把年纪了,孙女竟然不管不问。”她们一唱一和的,引得不少路人对着小店指指点点,窗口排队买饭的人隐隐有离开的意思。
柳棉三步窜回店门口,李翠莲看她回来,着急的驱赶,“上你的学去,姥姥自然有姥姥的法子。”
柳棉扫了一眼李翠莲在柜台底下数钱的手,气的浑身发抖,“怎么处理,给他们钱么?”
李翠莲皱着眉头,“棉棉,阎王好送,小鬼难缠,咱们不能老麻烦派出所的同志,再说过不了几天你爸就出来了,现在两家住的这么近,闹的太僵对你不好。”
柳棉咬着牙,一把夺过李翠莲手里的钱,“姥,他们什么德行,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若是真能拿钱了事,我妈怎么可能变得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李翠莲长长的叹息,“这是你妈的命,姥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你,乖棉棉,咱们忍上两年,等你上了大学一切就好了。”
柳棉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柳家人变本加厉,就跟吸血的蚂蝗似的,咬住他们就不松口了,五年,怎么忍?是个人都忍不了!
柳棉将钱一把塞进姥姥贴身小包里,然后对着外面大喊一声,“奶奶,我当然知道孝顺你,不过我现在人微力薄,年纪轻,也没有赚钱的能力,但你跑到我姥姥家指桑骂槐的哭什么,我姥姥可没有孝敬您的道理?”
陈梅香眼睛一瞪,顿时被柳棉给火点了起来,跳脚就要过来扇嘴巴子,被徐兰花及时按住,“咱们今儿就是要逼的李翠莲坐不下生意,动了手,他们不得喊派出所抓咱们。”
陈梅香想起被关进牢里的两个儿子,眼里就窜火星子,咬着牙,“你爸爸和大伯现在在牢里,你怎么也得给奶整两口饭吃啊,奶饿啊。”
陈梅香脸色蜡黄,招着手让柳棉过去搀扶,柳棉只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奶,我姥姥的处境也不理想,我负担不起,我姥也负担不起,听说你们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赶紧回家修养去吧。”
徐兰花悄悄对陈梅香使了个眼色,陈梅香哎呦一声,摇摇晃晃的就倒在了地上,正倒在小店的门槛上。
柳棉一面喊着奶啊,一面撸起衣袖,蹲下来,“我刚跟人家学了些中医,正好今儿派上用场了。”
徐兰花伸手拦柳棉是拦不住得,她一把将徐兰花推开,柳棉一面质问,“大娘,你不想我奶好是不是,真歹毒的心肠啊。”一面,用大拇指扣住陈梅香的人中,用指甲狠狠的往下压。
人中这个地方,按下去本来就有痛感,何况柳棉故意用了指甲,使了十足十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