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似染却笑了，道：“娘，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宁荣郡主也很好，是很好的姑娘，和他十分相配。”
青玄问：“你当真不后悔吗？”
“落子无悔，这才是人生。”林似染淡然道。
青玄悠悠叹息，道：“你太倔强了，染染，有时候也该柔软一点，过刚易折。”
林似染低眸，然后问：“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柔软一点，我总是希望能够保留我自己那可怜的一点自尊和骄傲。”
“从前我知道自己的出身，母亲明明是原配发妻，却不被承认。我十五岁才被父亲接回家来，他们遮遮掩掩，但我的身世还是被人诟病，说我只是个乡下来的村姑，这样的我，根本就没想过会和陆堇年那样的世家公子发生点儿什么。”
“我欣赏他，喜欢他，但从来就没有勇气承认，也不会去奢望。”
“可是后来，我逐渐逐渐生出奢望，尤其是因为娘的缘故，我被封了县主，我以为我和他之间的距离终于拉近了。”
“直到我听到陆相亲口说的那些话，他说并非看不起我的出身，而是不喜我身上那些尖锐的东西。”
“后来，我用命相搏，救了他一次，可是陆家却以万两黄金打醒了我。”
“我的命在他们眼里，是用黄白之物可以买断的，他们竟没有把我当成平等的人来看待，这多可笑啊。”
“我的骄傲和尊严不允许我再放低身段去迎合他，我宁可斩断情丝，也绝不受这样的委屈。”
林似染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眼神愈发坚毅。
青玄握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
“好，那就不受这个委屈，算了，就这样吧。”青玄也释然了，也许真是因为他们有缘无分。
“娘，我想进大理寺去，你放心，我不出面，我就听一听。”
林似染恳求道。
青玄这次没有拦她，她知道林似染现在心乱如麻，必须要找点儿事情转移注意力。
林似染进了大理寺，朱振安排她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听审。
林芊雨进了大理寺，依然不老实。
出口不逊，将朱振和一群官差都骂的狗血淋头，简直难以相信，她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官家千金。
林似染听得都直皱眉头。
倒是朱振不疾不徐，一句话就让林芊雨彻底闭嘴了。
“尽管骂，但是在这里，牙尖嘴利不管用，我有无数方法让你老实交代自己的罪行，你省点力气，好应对接下来的审讯。”
朱振说话并不大声，但在这只有一扇小窗的阴暗屋子里，这种幽幽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却让人无端起了鸡皮疙瘩。
“你……你不许对我用死刑，我舅舅是你的上官，你要是敢乱来，他定不会饶你的。”林芊雨有些怕了，但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威胁朱振。
朱振阴恻恻地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林芊雨不安地问。
朱振手里拿着几根钢针，并不粗，但很长，上面似乎还有血迹。
“你舅舅苏侯爷因为你的缘故自身难保了，你以为是陛下下旨他才不闻不问的吗？他得知不用亲自来审讯你，大大松了一口气，毕竟是亲外甥女，他下不了狠手也情有可原，所以才赶紧跑回家去，眼不见心不烦嘛！”
“你什么意思？我舅舅不会不管我的。”林芊雨不相信。
朱振啧啧了两声，道：“大理寺拷问女犯人的方式有点残忍，但又不会留下什么过分的伤痕，但痛苦却丝毫不比那些动辄皮开肉绽的酷刑逊色，甚至更惨痛一些。”
“比如这根钢针，并不粗，用它扎进那水葱似的手指里，要从指甲盖里刺入，唔……想想我都疼。”
朱振一把抓住林芊雨的手，在她的手指上比划了两下。
林芊雨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不要……不要碰我，放开我！”林芊雨怕极了。
朱振却死死抓住她的手，道：“林小姐，这还没扎你呢，我这还有许多新鲜玩意儿，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如果你执意嘴硬的话，下官为了交差，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我没有，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纵火！”林芊雨不肯承认，“你不要乱来，我是未来的廉王妃，我是王妃，你知道吗？”
“王妃？呵呵……你以为进了这大理寺，廉王还能娶你吗？那老小子是最怂的，如果我没猜错，你被抓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他肯定第一时间要去林家退亲。”
朱振嘲弄地笑了笑。
“不会的，他很喜欢我，他一定会娶我的！”林芊雨道，“你放了我，我爹，我舅舅，还有廉王，他们都会感谢你的！”
朱振问：“你这是在贿赂本官，你知道吗？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利诱本官，是想让本官犯错吗？”
“不不不……我只是希望朱大人能高抬贵手，毕竟纵火的人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林芊雨忙否认。
朱振问：“如何解释你的鞋留在了停尸间外面的事儿？”
“我昨晚的确来了大理寺，当时我是陪我表姐来找舅舅的，但是舅舅不在，我就走了，我当时脚上踩了烂泥，怕回去被祖母责怪，就去表姐家换了鞋，那鞋子怎么会留在停尸间外，我也不知道。”
林芊雨这次没有说谎。
她的确是在苏家才换了鞋子。
“你去停尸间做什么？”朱振问，“鞋底还沾染了一些停尸间里的石灰，你进去过，对吧？”
“没有……我没进去过，那里都是死人，我进去做什么？”林芊雨急忙否认。
“那鞋底的石灰如何解释？”朱振问。
“我不知道，兴许是在别的地方踩到的，我哪儿知道呢？我真没去去过，朱大人，我好端端，为何要纵火呢？”林芊雨就是死咬着不松口。
朱振道：“自然是因为那里面停放着颜世初的遗体，而你知道颜世初和你姐姐文成县主关系匪浅，你和文成县主不和的事儿，可是人尽皆知了。”
“颜世初？那是谁，我不认识。”林芊雨索性否认到底。
朱振把玩着手里的钢针，道：“看来林小姐是把我当傻子糊弄了，不见棺材不落泪吗？”
林芊雨顿时慌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朱大人，您要相信我啊，我真的不认识颜世初，也不知道他和我姐姐什么关系。”林芊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