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后背。
胸前。
双手。
姜长歌闭着眼,单单是看上去,就能够知道他现在有多痛苦,几乎就要忍不住。
江峰面上依旧平淡,就像是下针的不是他,冷静的就像一个旁观者。
不,即便是旁观者也不该像是他这样平静。
足以可见,此人做过多少次同样的事情。
然而,就在最后一根银针插进胸口之后。
他却是瘫软在地上。
与刚才的平静和从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还是过不去啊……”
喃喃。
姜长歌终于再也坐不住,直接倒下。
“王爷!”
潋滟在门外,时刻挺着屋里的动静,听见水声,立刻就急了。
那样的痛苦王爷都能够承受下来,现在王爷该又是如何?
就在此时,子安也是到了渊王府,他原本是想先回王宫的,但是越想越是不对劲,于是立刻赶回来,果不其然,看见所有人都在外面,所以里面的不是绝尘就是江峰。
“师傅……”
他猜是师傅。
果然,师傅是真的一点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是守着那一句不会轻生的誓言而已。
他现在到底是有多么心灰意冷。
为了一个女子。
值得吗?
那样辉煌的一个人。
潋滟着急的推门,可是门却是被江峰锁上。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不让我们进去!”潋滟立刻询问。
“不可……受风……”
江峰虚弱的回应。
听到这声音,子安急了。
“师傅!您怎么了!”
他是知道的,若是师傅帮人看病,心中的阴影就会再次跑出来的。
可是屋里却没了回应。
师傅?
在场的人,包括王叔,都愣了。
里面的竟然是神医江峰。
太医院之首江峰?
太好了!
太好了!
子安无力的垂下头。
“这下王爷有救了,这下王爷有救了!”
小七差点蹦起来。
所有人都这样,就在外面站着。
紧紧盯着那扇门。
就这样站了整整一个时辰。
直到深夜的月光都几乎要没了,屋里终于又有了动静。
门开了……
“师傅!”子安第一个冲上去,就要抱住江峰,江峰却是后退一步。
小黑蛇也是窜出来,就要冲到自己前主人那里。
更是被江峰直接忽视,又蔫蔫的回到潋滟身旁。
就像是受气包一般。
“学艺不精,王爷泡药浴确实无妨,效果也确实是有的,但是若是真的想能够和正常人一样,就要施针,用江氏银针为辅,来疏通王爷的筋脉。”
“你这样,如何能够撑起一个太医院?”
子安惭愧的低头。
“是徒儿的疏忽……”
众人听见这个都是松了一口气,这还真是半点出不得差错,好在江峰及时赶到。
“可是师傅,您真的只是用了银针?”
江峰眼神一暗,他自然知道子安在说什么。
“是……只有银针,教给你的,你好好学着。”没有教的,就不要学。
比如说,身为医者,将就了事,偷偷藏起血芝。
这种事情,就不要学。
果然。
师傅还是把银针给了渊王爷。
潋滟上前:“多谢先生出手相助,敢问先生那日让我们取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何必多问。”江峰笑了笑,又回到了那日在林中时候的模样。
潋滟知道,得了。
“按照江氏的针法拔针即可,这个不用为师教你了吧。”江峰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徒弟。
子安认真的点头,他知道,师傅又要走了。
留不住的。
潋滟看了一眼这对师徒,直接进了姜长歌的房中,她管不了多的,也管不了别的,只能管好自己能做的罢了。
如今姜国又恢复平静,她回到姜国也有些日子了,只等着两年后能够顺利去灵荒之地取药,能够顺利的治好姜长歌。
看着姜长歌身上的银针,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江家的银针不是都没人一套?
那就是说,江峰连自己的银针都不要了?
这是为何!
潋滟陡然出门,将江峰拉到一边。
江峰瞬间就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直接后退一步。
“生死有命,不必多问,无需多问,若是下次能够有缘再见,在下说不定会同王妃讲一讲在下的故事。”
说完,转身离开。
甚至于子安都没有告别。
潋滟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传闻是真的,江峰再也无法替人治病,医者不自医。
他救不了自己。
除不去自己的心魔。
子安红了眼眶。
星儿递上手帕,却是被子安推开。
他师傅就是因为女人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不会了。
只要是有一点点心动的感觉,就要快些推开。
现在的江子安是这样想的。
夜很快就过去了。
足足三日。
换了两桶药。
或许是经过国宴,根本就没有空,没有心思来找潋滟的麻烦,破天荒的安静,还是在姜长歌无法做任何事情的时候这样安静,简直就是稀奇。
就在第四日的 早晨,姜长歌终于从桶中被搬出来。
子安仔仔细细的替姜长歌把脉,然后又在他身旁守了一个上午。
脉象平稳有力。
算是成功了。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总算是放心。
“王爷基本已经无妨。”子安看了一眼一旁依旧是守了许久的潋滟。
潋滟点头,又是郑重的拱手:“多谢子安先生了。”
“王妃客气了,子安该做的。”
到这里,子安才算是终于重新回了太医院。
这三日,天牢突发事故,让武鹏天逃离,现在只剩下武灵儿一人。
武鹏天在逃走的时候,完全没有管武灵儿的死活。
等到她在天牢当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迟了。
姜长风接到武鹏天逃走的消息时,已经是在他逃走一日之后,即便是气,也是毫无办法。
此事本就不能声张。
且还剩一个武灵儿,现在就只能是更加严苛的看管武灵儿,避免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原本打算就这样关着,直到蛮荒这两个人愿意松口,签字画押。
讨取一些好处的,没想到成了现在这样。
姜长风简直就是后悔万分。
当晚就派人偷偷去追,最后实在是追不上了,才开始害怕。
他是怕的。
现在姜国能打仗的人,他都没什么信心。
若是真的打起来,更是不知道戴国会如何,一时之间,竟然只能想到姜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