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回李陵马车的时候，麻衣先生忍不住都啐了一口。
李陵皱了下眉：“先生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吃了一嘴狗粮。”
成日都在喂狗粮，刚刚还更过分了。
他都听不下去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好的高冷炎王呢，结果却是个满口甜言蜜语的大情圣呀。
李陵没有多问，他知道，再问，也不过是霍湛和楚瑾的日常。
时间很重要，若然是他比霍湛早一步，是不是就一切都不一样了。
“九殿下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入东陵之后一切都不能随心所欲了。”
李陵惋惜地叹了口气。
麻衣先生笑了笑：“等登上了那最高的位置，九殿下还愁不能随心所欲吗？”
最高的位置，却也不能。
帝王，才是人间最大的束缚。
有何岩一路的护送，李陵等人是很快入了长平城。
因为身份的特殊性，所以霍湛等人还是被安置在官驿里面，而李陵自然是被带入宫了。
一盏清茶，楚瑾百无聊赖地用杯盖子轻轻地拨动着水面漂浮着的茶叶，盯着桌面发呆，就连身边几时坐了人来，也没有察觉。
“你这样，很容易死的。”
楚瑾没有抬头：“有本事你就在这儿杀了我呀。”
麻衣先生嗤了一声：“我要杀你，那是易如反掌的。”
“啪嗒。”
“咔嚓。”
楚瑾随意地将盖子丢在杯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是呀，麻衣先生要杀我，自然是易如反掌的，就像当时抽我额心血的时候，也是干脆利落，只是，你这算盘打的响么？”
“哦？”
麻衣先生微微一笑，却是不再继续接话，他倒是想看看，眼前这个女子有什么本事，猜得到他想做什么。
楚瑾无聊地敲打着石桌子，一边敲打一边说：“你抽我额心血只有一个目的，伪装凤凰命格之人，你用纪云云，是因为当年凤凰命格出自锡郡国，而且南霜国钦天监那边肯定也测出过凤凰命格行事轨迹，纪云云是最合适的人选。”
麻衣先生表示肯定，这个不难猜到。
而且，选纪云云，也是看中了锡郡国的实力。
“现在纪云云怕是已经回了南霜国吧？”
楚瑾歪着头，静静地看着麻衣先生。
凤凰之血可不能浪费。
说什么自尽了，其实是被送走了。
麻衣先生笑了笑，又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楚瑾继续说。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这女子能够推测到哪里。
“纪云云返回南霜国，必定会和纪晓奎一起撺掇废太子，立二皇子为储君，届时凤凰之血就会成为助攻，你们是想让霍城致当太子，对不对？你们——”
楚瑾似笑非笑：“你们是想让南霜国以举国之力和北荛国打一架，然后在南霜国兵败如山的时候，趁机将出兵援助，彼时，你们东陵国以援助南霜国支缘由，将当年被北荛国侵吞的山河收复，可对？”
说到这里，楚瑾又笑眯眯地不等麻衣先生开口承认又继续说道：“收复完北荛国，下一个目标，是南霜国还是西倾国？”
麻衣先生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可知道，妄言是什么罪？”
楚瑾道：“嘴巴长我身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是你让我说的，不能在我推测正确之后，你又说我说的不对吧。”
“可真是伶牙俐齿。”
“多些夸奖。”楚瑾伸了个懒腰，“我推测完了，你还没说我对不对呢。”
缓了缓，楚瑾有自言自语地说道：“大约是不用说了，我的推测肯定是正确的。你们东陵国费尽心思地将霍湛引过来，不就是为了让南霜国那些傻子率兵往北荛国去赴死么。啧啧，霍湛的解药呢？”
麻衣先生错愕地看着楚瑾，这倒是推测的一点儿都没错呢。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是谋了这个打算，那目前来说，我又为何会给你解药？”
麻衣先生拂袖，脸上的皱纹都显得阴沉：“不如你们就在长平城好好地休息，说不定，还能够保全自身。”
保全？
在这里当阶下囚。
就是她愿意，霍湛也不乐意呀。
麻衣先生指了下紧闭着的房门：“这个时候，炎王怕不是在休息吧。”
楚瑾眸光一凛，却是谨慎起来。
她原以为麻衣先生会推门而入，但出乎意料的，麻衣先生却是转身往外面去。
这个麻衣先生，倒是藏的深。
霍湛的确是出去了，他的灵力回复了不少，就是武力还被压制着。
晖云在他身后跟着，忧心忡忡：“王爷，我们当真是要去吗？”
“李布衣既然出现在这儿，那就说明，那些混蛋也在东陵国。”
霍湛的声音冷冷的，得赶在那些混蛋找到他之前，将那群人灭掉。
否则，他会陷入被动的状态。
“可属下觉得，李布衣不像和那些人同谋的。”
“就算不是同谋，那也有关系。”
晖云不再多说什么了。
现下的王爷，并不会考虑那么多，只会考虑一点，怎么做才是对王妃最有利的。
倘若是以前王爷断然不会这样贸贸然地去找那些人，反而是尽可能地隐藏自己。
毕竟，在灵力没有恢复之前，找那些人，危险不可估量。
霍湛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东陵皇宫！
巍峨、华丽，放眼看过去，却是红墙黄瓦。
不亏是四国之中最强盛的国度。
霍湛站在宫墙之上，俯瞰东陵国的皇宫，如入无人之地。
晖云担心地看着霍湛，风吹过，却是无比的闷热。
这里和北荛国又是不一样的风景。
他在等，等那些人，寻来。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就有人来了。
来的是个侍卫模样的人。
宫墙之下，那人仰起头来：“我家主子有请。”
这样的话，完全不像是皇宫里面的侍卫所言，倒是像平常老百姓的对话。
霍湛没有吭声，只是飞身而下。
大内禁宫，却是如此容易。
侍卫带着霍湛和晖云，走在皇宫的石板路上，一点儿也不谨慎，时不时地还在和旁人打招呼，脸上还挂着笑容，完全可以用和善来形容。
在一处宫殿之外停下，晖云仰起头来，看着宫殿的匾额，默默地将那两个字记在心里——
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