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十五,元宵佳节。
楚瑾一大早起来就紧张的不得了,还是第一次打算潜入人家的府邸。
潜的还是南霜国丞相的府邸。
端着汤圆的手都有些颤抖,吃掉了青兰为她准备好的汤圆后,楚瑾就踏上了征途。
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上了马车,楚瑾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我这样子,能成吗?”
“你放心吧,一会儿你就混在香见楼安排好的伶人里面,进去了之后,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会有人来接应你去茅房的。”
“去茅房?”楚瑾恶寒,“去那地方做什么?”
“是个人都会去茅房的好吧,在那个地方等大皇子是最安全的。”
“这馊主意你也想得出来。”
楚瑾很想给宁少竖个大拇指,但转念想到在茅房旁边守着的人是她,就没心情了。
好臭。
“为了你这张举荐书,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去贿赂选伶人的管家,这笔账我得算上。以后要是你反口,去了辟雍学院不替我办事,我就到处去说你的不是。”
“说吧说吧,你这个人,可真是啰嗦的很。”
“这叫先说断后不乱。”宁少看着外面还有些冷清的街道,“拿到了举荐书,你就回来,我在上次那个画舫那等你。”
按着相府的规矩,伶人得早些时候到,好做准备,大清早的也看不出元宵节的热闹,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元宵节,晚上的花灯会最是热闹了。
“等我做什么?”
“今天元宵,可以放河灯。”
“哦。”
楚瑾淡淡地回了一声,就不再说什么了。
来到相府的后门,几个家丁和老婆子正在用异样的眼光审视着他们这一群人,嘴里也发出不屑的声音。
“你们知道吗?这可是香见楼的姑娘们,可是玄武大街的名角儿,寻常人都请不到的。”
“请不到,装清高呢?”
“装什么清高,还不就是个卖笑的!”
靠在门框处的老婆子嫌弃地啐了一口。
青霞领着头,原本都走进了相府了,却是在听到老婆子肮脏的话语,登时停下了脚步。
后面跟着的一众伶人也都停下了脚步。
青霞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老婆子,昂首挺胸,纤腰扭摆,看起来就风情万种,站在一旁的好些人都看的眼睛都直了。
“你,刚刚说什么?”
青霞的声音很冷,就像这个天气的寒风似得。
老婆子有些怂了,没想到香见楼伶人居然还敢来质问她。
登时心里慌慌的。
不过慌归慌,但理不直气也要壮:“说你们怎么了?你们出来卖笑,还不能让人说呀?”
“自然是可以的。”
青霞的眸光冷冷的,扫视了下周围还在窃笑的人。
老婆子哼了一声:“既然是可以,你那么凶做什么?这年头,卖笑的都这般猖狂了吗?”
楚瑾暗暗为老婆子捏了一把汗,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她才刚下车,就站在队伍的末端,虽说带着面纱,但还是有人往这边围观过来,她真的不想被人认出来呀。
“不算凶。”
青霞看向一众伶人:“姑娘们,回车上去。”
伶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赶紧听从了青霞的吩咐,麻溜地就各自回了马车。
楚瑾站在原地,上车也不是,不上车也不是。
帘子被掀开,宁少探了个脑袋出来:“青霞都发话了,你还杵着做什么?”
楚瑾挑了下眉,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上了车。
车外,很安静。
一众人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得到。
青霞作势就要走,老婆子更慌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人说两句就要撂挑子么?
“我做的还不够明显?”青霞嘴角勾起绝美的弧度,再不是那种楚楚可怜,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凌厉,“老娘不做了,回头我香见楼会修书一封给丞相,给他老人家说个清楚。”
“嘿!你这女人,好不要脸!收了我们相府的银子,现在说不干就不干!”
老婆子不料青霞有这样大的脾气,寻思着不过是个出来卖笑的,做皮肉生意的,怎么就不能说两句呢?
而且,听管家大人说,丞相是花了重金去请的这些伶人,钱都给了。
“你以为耍耍小性子就能威胁到我吗?小贱蹄子,你们今天就别想离开!”
老婆子话音一落下,赶紧让人将送人来的马车团团围住。
好家伙,居然来了有三四辆马车。
楚瑾窝在马车里面,有些担心地掀开帘子。
北风呼啸,青霞就像女战士那般,站在冰天雪地之中,骄傲的宛如一朵腊梅。
“你不去支个招?”楚瑾回头看了一眼半躺着的宁少,“就让人家一个弱女子在外面和老婆子唇枪舌剑?”
在相府外,就算借老婆子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乱来。
也只能是逞口舌之快了。
宁少打了个哈欠:“她能搞定的。”
若是青霞没有半分手段,他何必带在身边?
青霞没有低头,依旧骄傲的很。
老婆子越看就越是不耐烦,不客气的叫嚣着:“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在这儿魅惑男人,我们相府是看得起 你们,才让你们来跳舞,供宾客寻欢来着,你别不识抬举,如果我是你,就赶紧进去做准备,否则一会儿相爷怪罪下来了,谁都担待不起。”
“说的不错,谁都担待不起。”
老婆子点点头:“既然如此,还不快进去?”
“可今日,老娘就偏偏不进去。”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最近香见楼赚的钱多了,老娘觉得无聊,想拔拔老虎的牙齿,打算将相府给的银子双倍奉还。”
老婆子背脊涌出一层凉意,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青霞,青霞嘴角的笑意依旧很漂亮,谁都击不溃她那般,自信地像一只孔雀:“钱没了,可以再赚,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个时代,笑贫不笑娼,就算我们是出来卖笑的,也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辱,你们算什么,站在道德志高点上,就以为了不起了?到时候我看我香见楼的银子和书信送到丞相爷手里了,是谁不好过。”
她的语气淡淡的,但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魄力,甚至让那老婆子双膝一软,差点没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