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是怕公子被那些杀手伤着了,属下还是留下吧。”
青霞是很想留下的。
宁骁却是道:“不必了,再过几日,我就要从祭司的位置上退下来了,也没有人会再盯着我了,从此,我便只是一个凡夫俗子。”
“可,在属下心里,公子永远都是祭司大人。”
“青霞,你跟我多久了?”
“记不清了。”
“也是,太久了,我也记不清了。”
青霞是被宁骁所救,但是什么时候救的,两人都已经模糊了。
自从记事起,青霞就跟着宁骁,菱㳆峰上的风霜,也只有他们两人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
宁骁忽然托着腮,眼里露出戏谑来:“跟着我,你都没时间找个意中人,如今我都忘记了,你过了婚配的年纪。”
“属下不曾想过。”
“女人,到底是要嫁人的,不如过些日子,我替你找个好男人。”
宁骁笑盈盈的,倒不是在开玩笑。
他很认真。
青霞看到了他眼底的认真,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子,是青霞做的不好么?”
“嗯?”
宁骁只觉得可笑,平素里,他的冷漠,青霞反而处之泰然,今日他倒算是和善了,但青霞却是诚惶诚恐的。
“青霞这辈子没打算嫁人的,青霞只想跟着公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青霞也不敢有任何的借口推辞。”
“起来吧。”
宁骁走到一边儿去,看着原本早应该开过的梨花。
鹤城的温度,比天域城要低的多。
在香见楼开过一次的梨花,在这儿却还是能够看到。
“去江州吧。”
宁骁是个聪明人,和青霞孤男寡女地相处了那么久,他有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这个身份,多的是女人想投怀送抱。
只是,他修的是圣道,念的也是清心寡欲。
要不是此番去了一趟南霜国,他这会子,恐怕还是在圣庙之中。
青霞欲言又止,却还是咽下了那些表忠心的话。
她相信公子,就算她不说那些肉麻的话,公子也绝对不会丢弃她的。
“属下一定将事情办妥。”
宁骁没有回看,只是静静地欣赏着一朵朵争相吐艳的梨花,粉嫩的颜色,让人心存犹怜。
青霞一走,院儿又变得空荡荡的。
“哎——”
一声叹息之后,门也被拉开了。
“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
宁骁的眉头皱了下:“你什么时候醒的?”
楚瑾揉了下眼睛,屋子也不是太隔音,要不是她昨夜一宿未睡,恐怕从青霞来之前就睁着眼了。
“在你说霍诚致打算借刀杀人的时候。”
宁骁暗暗地松了口气,幸好楚瑾没有听到前面江州的事。
“怎么,我说的不对?”
“对极了。”楚瑾小跑着上前,“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不了。”
“为什么?”
“你又不做赔本的买卖。”
“切!”楚瑾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做赔本的买卖,但我也从来不做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呀。你明明知道霍诚致要杀霍诚筠,反正这儿也是你的地盘,你怎么就不能帮一把霍诚筠呢?”
“帮了他,有我的好处吗?”
“怎么没有,你可以借此机会,和霍诚筠联手,到时候他登基为帝,你在北荛国更有话语权了呀。”
宁骁侧头看了一眼楚瑾,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你不去做账房先生都可惜了。”
知道宁骁是贬她,她也不恼怒。
现在在别人的地盘,可不能像以往那种,咋咋呼呼的。
得稍微狗腿一些。
正如霍湛说的,太过刚强很容易被折断的。
“你不考虑下?”
“不考虑。”
“为什么?”
“其一,我并不想在北荛国又过多的话语权,若是我想,就不会从祭司的位置上退下来。”
北荛国的祭司,根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凡是随口说两句,整个朝堂都要抖三抖的。
但宁骁宁可放弃这些,都要退下来,只是当一个北衙禁军的都尉,不过就是正三品的官员,上面还有人压着他,这种条件,也算是苛刻了。
想来,也是北荛皇帝想让他知难而退,但没想到他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愿意当祭司。
“其二,我的目的很简单,从一开始就同你说了,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就是想和你成婚。若是我和霍诚筠联手,他是断然不会将他自己的十七皇婶让给我的,就算你是霍湛的下堂妃,他也不会让。这些对我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我为什么要做?”
楚瑾皱了下眉:“我长的也不好看,你不要死磕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呀。”
“我就是喜欢你长的不好看。”
楚瑾:“……”这根本就是话题终结者了好吧。
宁骁道:“反正,你迟早都会来求我的。”
“你这么自信?”
“我已经得到了消息,你们想找的那个太监,已经死了。”
“死了?谁做的?”
“谁做的不重要,重要的事,秦云的事,应该是有人策划的,当然,若是有人策划,就不会让你们找到破绽。”
宁骁随手折了一支梨花,又招了下人来,语气倒是温和 :“找个花樽,插上,送离姑娘的房里。”
楚瑾最不喜欢就是宁骁这种天塌下来也没所谓的样子,一点儿都不稳重,还有些逍遥的样子。
“你就不能行行好?”
“你就不能嫁给我?”
“我都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呀,感情慢慢培养都成。”
“你就是说不听呢?”
“无所谓,反正我这府邸,你也出不去,现在都可以培养。”
楚瑾:“……”真是一个无赖!
宁骁看了一眼地上的梨花花瓣,啧啧两声:“乍暖还寒,总归是有异动呢。”
“什么意思?”
“有些人,按耐不住了。”
话音才刚刚落下,立刻就有侍卫来报。
“大人,门外有客,说是南霜国太子。”
霍诚筠?!
楚瑾大喜,这会子就容不得宁骁说什么了。
她正要往前,胳膊处却传来沉重的力道——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走?”
“诶诶诶,你做什么?”
楚瑾被宁骁往后拽,完全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只是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却在告诉她,宁骁的心情不是很好——
“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