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叹了口气，她一直都在心里为霍湛开脱，一直都在想，这件事不关他事，可现在，铁一般的证据就摆在眼前，他都亲口承认了。
“霍湛，你们可真够无情的。”
楚瑾又做了个深呼吸：“尸生草用上了吗？”
她还是忍不住问这个，问出口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挺无耻的。
这种残忍又诡异的药草，不，这都不能叫药草了，根本就是魔草嘛。
靠人命来生长，活生生地从人体中长出来，让宿主带着怨念、带着痛苦死去，太残忍了。
霍湛摇摇头。
一次次的实验，让他们都觉得麻木了。
尸生草种了许久，自从他第一次来这儿发现了宋阳的秘密之后，他们就一直在联手。
不过父皇从来都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
“那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楚瑾意识到最关键的问题，在这个时代，连宋阳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霍湛为什么要带她来。
霍湛若有所思：“如果，我想拿走那颗鲛珠呢？”
“哈？”
楚瑾瞪大了眼睛，没弄明白：“你说什么？”
霍湛嫌弃地睨了一眼楚瑾，说的不明白？
“你不打算救你父皇了？”
“十多年，还有救？”
霍湛眼底涌出冷漠来，楚瑾的心情却复杂的很。
刚刚还以为霍湛执拗地要保住先帝的命，要继续种植尸生草，会破坏环境，继续将毒素蔓延开，心里不忿，但现在霍湛却说不想救了，要拿走鲛珠等先帝断气，她又觉得霍湛不孝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楚瑾有些恼怒自己了。
怎么霍湛做什么她都能找到错。
是不是，她对他太苛责了？
“没救了。”
幽幽的声音从楚瑾的脑袋里面蹦跶出来，吓得楚瑾差点没跳起来。
楚瑾嘴角抽了抽，心道：“爷爷，您老人家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出来捣乱呀，孙女儿我怕。”
在这种阴气颇重的皇陵，还有一个真的魂在她脑子里面不断地说话，瘆人呢。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嗯？爷爷，您能听到我心里在说什么？”
“废话，老子和你血脉相连，怎么听不到。”
“正好！爷爷，快瞧瞧这老人家还有救吗？”
“都说没救了，鲛珠入体，哪里还能救，这人早就死了，只是被人用妖物吊着一口气。就算救回来，这人的灵魂早就投胎去了，回来的都是妖。”
“鲛珠是妖物？”
“尸生草也是。”
“这么大件事？”
“哼！别说爷爷没提醒你，你是个人，要是对那鲛珠动了什么歪心思，小心要长出尾巴来。”
“哈？为什么要长尾巴呀？”
“变成畜生呗！”
楚瑾嘴角抽了抽，赶紧清了清嗓子：“如果，我说父皇就救不回来了，你信我吗？”
霍湛迟疑了片刻，没有说话。
“如果你们要强行将人救回来，救回来的也只能是妖。”
“你怎么知道？”
楚瑾正要被问的哑口无言的时候，楚爷爷的声音却适时地响起来，楚瑾立刻明白了，赶紧跟着楚爷爷道：“鲛珠乃鲛人的内丹，所有的力量都是鲛人生前的妖力，普通人是承受不得这种力量的。而且，你爹死的时间太长了，三魂七魄早就散的不知所踪，鲛珠入体的时间很长，如果再不拿出来，加上尸生草这种妖物，回来的可就不是什么人了。”
霍湛狐疑地看着楚瑾，这丫头竟然知道这么多？
楚瑾被盯得发虚，赶紧将眼睛挪开。
“丫头，我这孙女婿其实挺好的。”
“您别乱来！”
“什么？”
楚瑾惊觉自己失言，居然开口同爷爷对话，好在霍湛听不到爷爷的声音，赶紧道：“没，我只是在同这皇陵的老鼠说话。”
“臭丫头，你可真是大逆不道，居然敢骂老子是老鼠！”
楚爷爷气的在铁戒子里面发光，一闪一闪的，让铁戒子的表面都冷成了一道寒霜。
楚瑾被冻得差点没惨嚎，赶紧心道：“爷爷，我错了，可您不能乱点鸳鸯谱呀。”
楚爷爷这才放过了楚瑾：“好了丫头，老子先去睡觉了，最近守灵的去修行了，老子时间大把有。”
楚瑾大喜，终于是可以好好地请教爷爷问题了。
“回来的不是人。”
霍湛意味深长地看着楚瑾，反复琢磨着。
他一直都在担心的问题，没想到楚瑾竟然也了解到了。
她到底从什么地方来。
霍湛转过身，快步往外面走。
楚瑾“诶诶”两声：“你不拿鲛珠了？”
不是说了不救了吗？
霍湛停下脚步：“总是有人想再见见他的。”
楚瑾快步追上去：“你不会是想请母妃来吧？”
就算是伉俪情深，但看到“尸体”十多年不腐化了，是不是会吓得当场就晕死过去。
见霍湛不开口，楚瑾又来了个大胆的猜想：“不是母妃，难道是你皇兄？”
也不可能呀，如果先帝的死真的和皇后有关，皇帝肯定也知道些的，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再看到被自己害了的先帝还躺着，一点儿都没变，那也得吓死过去。
“难道是你那两个皇侄？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
霍湛一直都不吭声，楚瑾就靠着烛台的光芒快步追上去：“到底是谁想要见？”
她真的很好奇呀。
霍湛笑而不语，步伐又加快了些。
楚瑾往上走了好几圈，接着烛台的火光往下一看，登时吓得腿软。
妈呀，这谁修的路呀，虽说是沿着山壁凿出来的，但旁边掉下去就是万丈深渊呢！
“我知道了！”
楚瑾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霍湛的背影：“是我师父！是我师父，对不对！”
处心积虑地凿了这么大个工程来直通皇陵，又不惜血本用鲛珠吊住先帝的一口气，还用所有工匠的命来种植尸生草，更狠的是，就算明知尸生草的毒素会蔓延开，影响到这附近的人，也不闻不问。
当年要不是李陵命大，刚好就晕倒在他的脚边，只怕，李陵也不可能是天域城这些年来唯一一个被治好的麻风病人。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命中注定似得。
宋阳救了李陵，李陵找上了楚瑾，一来二去的，居然被楚瑾发现个中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霍湛的眸光中闪过一丝阴寒， 是的，是宋阳，只要让宋阳再见父皇一面，他就会亲手拿走那颗浑身都是妖气的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