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摇光院的学生也都在叫嚣着不公平。
诚然这是不公平的。
殷碧玉的手都在发抖,她扶着那病患,心里却是很不舒服。
并不是因为那病患身上的味儿,是真的很不舒服。
“鹤院尊,为什么要继续给药?”
殷碧玉的声音凉凉的,带着自己的骄傲。
这一局,难道不是她赢了?
她没有按着杜司业的说法,给楚瑾使绊子,她也赢了。
可为什么鹤翁还是不相信她,还要让楚瑾给要?
难道就因为她是楚瑾?
鹤翁转过头来,看着殷碧玉。
良久都不发一言。
杜兴河立刻就站到了殷碧玉的身旁:“鹤翁,您这样不公平。”
“是不公平。”
台下也有人开了口。
“哪有都比试完了,还要继续给药的说法,这到底是判定谁赢谁输啊?”
“殷师妹都救活了那人,肯定是殷师妹赢了呀。”
“但鹤院尊一直都没有做声,到底是谁赢了也不说说,怎么回事?”
……
鹤翁看了一眼楚瑾手里黑黢黢的药丸,又看着殷碧玉:“你确定你判断正确?”
殷碧玉皱起眉,但见楚瑾手里炼糊了的药丸,立刻就挺直了胸膛:“我确定我判断正确。此病患是假死,虽然没有呼吸,但还有脉搏和心跳,我已经用槐花子、乌青、蜡花叶以及月上梢炼制成药,为此病患提息,如今病患醒了,我怎么就不对了?”
鹤翁点了下头:“那你呢?”
楚瑾看着手里的药丸,良久才道:“病患陷入假死症状,是因为误事红花,引致腹中胎儿受惊,有流产之象,气息不稳,所以才会一口气上不来,陷入假死状态。”
“你这药里面有什么?”
“除了槐花子、无情、蜡花叶、月上梢之外,我还加了,田丹青、柳柳生在里面。”
殷碧玉皱起眉来,方才她在那药材框里面是看到过这两味药的,但因为这病患并没有怀孕的症状,所以,她没有选这两味药。
鹤翁看向殷碧玉:“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胡说,这位病患根本没有怀孕!”
楚瑾没有辩解。
杜兴河道:“怀没怀孕,她自己不知道么?”
说着,就看向那病患:“你可怀孕了?”
病患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杜兴河的脸色一下子就好了:“看,她自己都说自己没有怀孕!”
但此刻楚瑾却是皱起眉来:“所以,这红花,是你自己服用的?”
楚瑾这话,是对着病患说的。
杜兴河来气了:“你这什么意思!我们现在是在比试,不是在破案!”
整的乌烟瘴气的。
“鹤翁,我知道您对徐夫人是偏爱的很,但也不至于这样,这一局明明是我们殷碧玉赢了,哪有还要继续给药的道理?而且,现在什么病患怀没怀孕,和这场比试也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人家自己吃的红花,那和这比试也没有关系,这破案的事,还是交给衙门的好!”
杜兴河的话,阴阳怪气的,他看徐司业不顺眼已经多日。
病患摇晃晃地从殷碧玉手里抽出手来:“多谢姑娘相救,告辞。”
她也不多说什么,一睁眼就打算走。
殷碧玉那些叮嘱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病患才走两步就轰然倒下。
直挺挺地砸在地上。
楚瑾赶紧快步上前,将那病患给扶起来,匆匆地把了脉象,又对徐司业道:“胎儿不稳,要滑胎!”
“还在这儿胡言乱语!”
杜兴河伸手就要去抓楚瑾,徐司业却眼疾手快地将杜兴河挡在一旁:
“救人要紧!”
鹤翁暗戳戳地点了下头,也不管那么多,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等着楚瑾和徐司业救人。
杜兴河看向殷碧玉,殷碧玉手足无措。
“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方才我把过脉,没有任何异常啊。”
“胎儿不足二十天,你把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楚瑾的话,却是让在场的人全都哑然了。
不足二十天……
殷碧玉把不出来,楚瑾就行?
孰高孰低,已经分的清楚明白了。
楚瑾将那炼糊了的药丸塞到病患的嘴巴里面,又从锦囊里面取出银针来:“方才已经下过一剂药了,我要用银针让她的血流速度加快,否则这双重药在体内存留的时间久了,会伤身。”
徐司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楚瑾施针。
饶是那些在摇光院多年的师兄们在看到楚瑾扎针的时候,都觉得匪夷所思。
快准狠,这哪儿是新生啊。
天璇院的一众人连连点头,对吗,这才是扎针跟扎小人似得的楚师妹么!
司马肇用胳膊肘捅了下钱浩:“我看呀,你以后最好祈祷下自己不要受伤。”
“怎么?”
“万一摇光院派了楚师妹来给我们坐诊,你就死定了。”
想到那日,在无量山下,自己的所作所为,钱浩就无地自容。
额……
又被提及了伤心事。
“她不会来坐诊的。”曹猛倒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她不是摇光院的学生,又如何会来我们天璇院坐诊。”
钱浩愣了愣:“对哦!她现在是开阳院的!”
这话说完,他又有些沮丧了。
“嘿,你这人,避免楚师妹来给你诊断扎针,你沮丧个什么劲儿?”
“没什么,就是觉得,楚师妹其实手艺挺好的。”钱浩叹了口气,“我也是太冲动了些。”
“现在知道冲动了?”司马肇随意地看了一眼曹猛。
果然呀,钱浩就是个冲锋陷阵的,幕后玩家在那呢。
曹猛撇开眼睛,不去看司马肇。
他们都是一路人,何必将自己看的太清高。
台上的楚瑾已经完成了一轮施针,她额上大汗淋漓:“司业大人,孩子保不住。”
“一剂红花下去,要是保得住,那就是金刚不坏之身。”徐司业惋惜地摇摇头,“鹤翁,这病患您哪儿找的,她家里人呢?”
鹤翁道:“山脚下,也是巧,就那山下包子铺的小女儿,二十多天前,在回家的路上被山贼给……”
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为什么方才这病患一直都不肯说自己怀孕了。
原来这孩子的来历……
“真是个笨蛋。”
楚瑾将针给收好了,才冷冷地说道:“命是自己的,何必折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