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奎笃定地看着楚瑾:“楚瑾啊,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也从未想过你竟然是这样的白眼狼,也幸好当年我及时赶到,否则你和你娘可就死于非命了。”
真是老天爷不开眼,他明明都一剑刺下去了,明明那女人都断气了,怎么又会活过来的。
他到现在都还百思不得其解。
要不是纪云云来找到他,说摘星观有异常。
他若不亲眼看到,还真的不敢相信,当年死在他长剑之下的女人,竟然还活着!
就算是毁了容貌,他都认得。
只可惜,那些杀手,一点儿都不得力。
“你说什么?”
楚瑾忽然站起身来,她仰起头来看着纪晓奎:“你说我娘亲还活着?”
“啊,不过若你能够看到明天的太阳,那你娘亲肯定看不到了。”
纪晓奎指着被楚瑾丢在一边的药瓶子:“你也知道,为人父母的,总归是想着子女好的,我也是替你娘可惜,好不容易拣一条命,可却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十六年前,我能够救你,你这条命就是我的,现在我说要拿走,你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吃了吧,不然我这边派出去的人,恐怕已经到了摘星观了。”
“纪晓奎,你什么意思?”
“呵,现在连爹都不愿意叫了吗?”纪晓奎啧啧两声,眼里满满的都是冷意。
他一早就知道养不熟楚瑾,毕竟他手上可是有楚家满门的血。
留下楚瑾,不是他的意思,而是他夫人的意思。
如今他夫人远在锡郡国的临至城,这天域城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劳烦到她。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纪晓奎也不想和楚瑾废话,转过身去:“一炷香之后,我再来看你,到底死了没。”
“等等!”
楚瑾手里捏着瓶子:“我想知道,楚家灭门的事。”
“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了吗?”
“我是将死之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纪晓奎看了一眼那瓶子,那是纪云云送过来的毒药,那是他们锡郡国炼制的剧毒,世上无药可解,一旦服下,全身经脉尽断而亡。
楚瑾随意地将瓶子盖给打开:“你坦白地告诉我,我就将这药给喝下去。”
纪晓奎呵呵一笑:“你真的想知道?”
“是。”
“我杀的。”
纪晓奎也懒得再掩饰了。
事到如今,楚瑾很快就是一具尸体,他何必再遮遮掩掩。
纪晓奎看着楚瑾那双澄净而明亮的眼睛:“你现在知道了。”
“理由呢?”
楚瑾的冷静,让纪晓奎有些诧异。
原本以为,楚瑾会又哭又闹的,毕竟他这个灭了楚家满门的人,是她喊了十六年爹的养父。
如此打击,却不曾想,楚瑾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来。
“理由啊,也没什么理由,就是我不愿意做家臣了,我想做城主,所以,就这样了。”纪晓奎负手而立,说的很轻描淡绘,“我就只是随便找了个铁矿的罪责,没想到先帝爷就大发雷霆,再后来,就让我和当时的太子殿下,如今的皇上,联手将楚家连根拔起。”
纪晓奎稍微抬了下下巴:“我一直以为你们楚家的人,都应该死绝了,没想到却还是有些余孽,你娘就是。”
楚瑾道:“是不是我死了,我娘就能活?”
“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楚瑾点了下头,也没有半分犹豫,径自将那毒药喝了下去。
纪晓奎嘴角一勾,却也不走。
等着楚瑾倒下去之后,才走过去,蹲下、身探了下楚瑾的鼻息,这才笑着摇摇头:“真是个蠢丫头,和当年的城主都一样。”
楚瑾得死,那个女人也得死。
纪晓奎走出牢房的时候,纪云云神色紧张地迎上来:“爹,如何了?”
“死了。”
听到楚瑾死的消息,纪云云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那,摘星观的那个女人……”
“不能留,我已经派人去了。”
“那就好。”
纪云云捂着胸口,但又抬起头来:“炎王呢?这段时间都不见他,他会不会……”
“没事,我的人都在城门处候着,若是炎王回来,他们会通知我的,不过现在只有炎王出城的消息,可没有炎王入城的消息。”纪晓奎仰起头来,骄傲万分:“你放心吧,明日、你一定能够顺顺利利成为太子妃的。”
站在一边的霍诚致往这边看了一眼。
太子妃,那也得是他顺利当了太子。
纪云云巧笑嫣然:“那,女儿就先谢谢爹爹了。”
纪晓奎道:“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摘星观,就怕万一。”
纪云云应了一声:“爹,那楚瑾的尸体……”
“丢乱葬岗得了。”
纪云云欢喜地点着头,又看向霍诚致,霍诚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一旁候着的淳于蜀。
淳于蜀赶紧应了一声:“下官立刻差人去办。”
霍诚致也没有多说什么,径自上了马车,纪云云也欢喜着上了马车。
在知道楚瑾已经死了的消息时,纪云云的心就很欢乐了。
终于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你这样子,很高兴嘛。”
霍诚致端端正正地坐着,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此刻的纪云云让人说不出来的恶心。
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是凤凰命格,他才不会娶。
最毒妇人心,他朝他当了皇帝,后宫女眷岂不是也要受她毒害?
这等女人留不得。
纪云云并不知道霍诚致对她起了杀心,只是笑盈盈地说道:“自然是高兴的,从未有过的高兴。”
霍诚致不再说话了。
按着刑部的速度,应该已经将楚瑾的尸体打包送乱葬岗了吧。
楚瑾冒名顶替纪氏,这件事母后并没有扩大来,原因已经很清楚了。
他就算再蠢,都能够猜得出,此刻在马车上面的女人,就是纪云云。
什么纪云,什么幕僚,不过就是瞒天过海。
要不是顾忌着纪云云是凤凰命格,只怕母后那边早就震怒了,犯不着这样压着。
如今,既然已经是错了,只能将错就错。
而乱葬岗那边,被人无情丢在死人堆里面的某女,好半天才睁开眼睛,啧啧……
可真是臭呀!
月华之下,那双凤眸,却是不一样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