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暖突然抿了抿嘴唇，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冷色，眼神直直的望着沈九陌：“如此说来，你是想要向我道歉了？”
“是。”沈九陌语气很是郑重。
“既如此的话，那我们就到旁边的凉亭之中慢慢说吧。”
沈九陌惊喜的抬起头来：“许姑娘终于不讨厌我了吗？”
“你怎么那么多话，到底还要不要说？”
“要说的。”沈九陌眼神温和包容的望向许云暖，面上带起了很是开朗的笑容。
许云暖扬了扬唇角，径直走到了一旁的凉亭中坐下，然后转头看向了凉亭不远处的荷塘。
沈九陌跟随着走了进来：“许姑娘，对不起。”
许云暖转过头来，突然问道：“沈公子可喜欢喝茶？”
“喜欢。”沈九陌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诚实回答。
“寒烟，端两盏茶上来。”许云暖转头吩咐。
“是，小姐。”
很快，寒烟将两盏茶端了上来。
许云暖将单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沈九陌：“尝尝穆家的茶水如何，可符合沈公子的口味？”
沈九陌连忙点头，端起茶盏来，轻轻的送到嘴边，刚想要喝一口，没料到许云暖忽然伸手，将他手中的茶盏给打落了下去。
茶盏摔在了地上，骤然碎成了几片，茶水洒了满地。
沈九陌有些惊讶：“许姑娘这是何意？”
“沈公子，对不起。”许云暖面上依旧带着笑，“你这会儿解渴了吧？”
沈九陌微微一愣：“我根本没有喝到茶，如何能够解渴？”
许云暖嘲讽一笑：“我方才打落了沈公子的茶盏，所以现在的你根本不可能用茶解渴，同理，我过去在沈家受的委屈，如今沈公子对我说对不起，于现在的我而言，有丝毫的用处吗？”
沈九陌不由的愣在原地。
“许姑娘说的是，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歉意……”
“心中有歉意有什么用，你应该知道过去的伤害是现在的歉意弥补不了的，最好的办法便是在当初伤害发生的时候，你能够挺身而出。可惜，对我屡屡逼迫，言语之间满是轻蔑不懈的人是你的母亲，所以你明知道我受了委屈，也不愿意在当时让你的母亲感到难堪，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那么你心中的这个歉意岂不是极为薄凉吗？”
沈九陌一时间语塞，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许云暖，只觉得心中满是羞愧。
许云暖见他沉默，哂笑了一声，站起身来：“看来沈公子是没什么想说的了，既如此的话，那就慢走不送。”
道歉？
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便是道歉！
做错了事情，就应该付出代价！
有些恨，只能用血来洗！
“许姑娘，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实在是让我无言以对，我知道现在道歉对姑娘没什么用处，但还是想要说一声对不起。”
许云暖眼神轻轻的颤了颤：“我明白了，沈公子并不在意我是不是接受你的歉意，你只是想求个心安理得而已。”
“不是，以后若是姑娘再受了委屈，我一定会当场站出来维护姑娘的。”
许云暖骤然抬起头来，眼神变得很是凌厉：“你说这话，就不怕以后打了自己的脸？”
“我不会，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若是给我委屈受的是你的母亲呢？”
“只要姑娘没有做错，哪怕是我的母亲，我也会站在姑娘这一侧。”
“那如果给我委屈受的是你的妹妹呢？”
“同样如此。”
“那如果给我委屈受的是你的父亲呢？”
沈九陌目光坚定：“请姑娘信我！”
许云暖骤然绽放出一抹极为灿烂的笑意：“好，我信你，只是你要把这话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每时每刻都不可忘记。”
“我定然不会忘。”
“那就好！”许云暖很是高兴，瞬间觉得沈九陌顺眼多了。
沈九陌就是于氏的眼珠子，就是她的心尖肉，同时是于氏防护的最严密的一处软肋，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主动变成了她手里的刀子，那就别怪她以后拿着这柄刀向于氏的心口扎！
“许姑娘是原谅我了吗？”
“暂且就原谅你了吧，过往的事情我们揭过不提，以后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多谢许姑娘。”
“不必如此客气，说不定以后我还全要仰仗你来维护我呢。”
沈九陌略微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许姑娘，荆州城那边……”
“当初出现在荆州的，的确是我和爷爷，不过我们之所以没有去领朝廷的功劳，反而是选择远离，就是因为不想牵扯进这些朝廷纷争，只是没想到最终爷爷过世，我还是不得不回到京城。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过去，那么我就不想再次提及，也请沈公子以后，不必再记挂着什么救命之恩了。”
“原来如此，许姑娘心境之淡薄，着实是让人敬佩。”
“我不想在意这些纷纷扰扰，可是有时候这些纷扰却会聚集到我的面前，沈公子应该也瞧见了，单单是你的母亲，就对我有诸多的误解，更不要说是其他人了。”
沈九陌眼中闪过一抹黯然：“让姑娘额外烦忧了。”
“沈公子既然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思，还请你回去之后，好生的和你母亲说一说，让她不要再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更不要再去额外的调查我的身份。”
“姑娘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母亲再来打扰姑娘的。”
“那就好！”
穆尘霄转动着轮椅走了出来，停在凉亭稍微有些远的地方，安静的看着许云暖和沈九陌。
许云暖敏锐的听到了轮椅的声响，转过头来，面上骤然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这道笑容真心实意，由眼角缓缓地浸润到了眉梢，绚丽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九陌瞧见了，不由得有些出神，同时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羡慕：许姑娘对于穆将军着实是极为耐心温和呢！
穆尘霄到许云暖的笑颜，神色也变得缓和了许多：“姑奶奶在和沈公子聊什么？”
“也没有什么，只是说开了一下以前的误会，也做一下今后的盘算。”
“今后有什么盘算？”穆尘霄心中咯噔一声。
今后？
难不成姑奶奶以后还会返回沈家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穆尘霄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寒冰骤然包裹，住冷的血液都快停止流动了。
他不想让姑奶奶离开，一时半刻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