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栀被叫醒的时候，一脸迷糊，埋在被子里闷声哼着。
“起来吃饭。”江世钧隔着被子敲她。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江世钧试着把被子拉走，又被她扯回去，“我想睡。”
“不舒服？”
“没有。”余栀拧着眉，往被子里钻了钻，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别管我了……”
江世钧皱眉，正要说些什么，手机又响了，江氏那边又有紧急的事。
余栀昏睡间越来越热，蒙在被子里呼吸潮湿黏腻，身上一阵阵的冷汗，发冷地蜷缩着。
“栀栀，妈妈要出差了，你乖乖呆在家里等妈妈，有哥哥陪着你，有事就找哥哥知道吗？”
“不要……别走！妈——”她失声呐喊，妈妈却越走越远，听不到她的声音还跟她笑着挥手。
妈妈坐着车走了，她身后站着余商，摸她的脖子，“妹妹，想坐车吗？哥带你去玩。”
画面一转就到了游乐场，她在各种游乐设施上尖叫，过山车坐了一遍又一遍，晕眩呕吐，浑身发软，到最后连眼泪都没有了。
“妹妹不喜欢这些吗？”
她跪在地上哭着喘息，无法呼吸，五官尽失，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对不起，是哥不好。”余商给她擦去脸上的秽物，“哥不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哥带你出去，原谅哥好不好？”
余栀哭着说要走。
可那个道歉的人，却总把她带到游乐场，妈妈总出差，她又太懦弱。
她什么都怕，她不敢反抗，她自卑胆小。
这些东西会给她造成阴影吗？
她不知道。
可她后来坐车会晕，飞机会晕，坐船也会晕。
“妹妹，喜欢哥吗？哥喜欢你。”余商捏着她的脖子，“哥想上你，想看你哭，想一边蹦极一边做……”
“栀栀，你哭起来太有欲望了。”余商吻着她的脸，“以后我们每次坐车，哥都抱着你好吗？哥轻轻吻你，哥从你的后背一直吻下去，你看哥已经不行了……”
余栀猛地睁眼，两手死死攥在一起，手心全是冷汗，两手像锁在一起烫意惊人。
她看着面前一片黑暗，像睡在火团里，她惊慌地挥手扯开被子，看到光的一瞬间差点以为要死了。
“你怎么了？”江世钧就坐在一旁的办公桌。
“我……”余栀嗓子干哑，她忍不住咳了一声，看向周围的环境才想起来，她和江先生来D国了，这是酒店。
没有余商，余商不会出现。
江世钧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递给她一杯水，看她浑身湿漉漉的样子，眼睛里也是水雾朦胧，衣服贴在身上，更显她单薄。
“谢谢。”余栀喝完水，把杯子还给他，“我不小心睡着了。”
“睡醒了？”
“嗯。”
“那吃饭吧。”
江世钧叫客房服务送来准备好的饭菜。
凌晨两点，两人一起吃晚饭。
余栀有些心神不宁，她很久没梦到过余商了，现在照片也没有，余商不能再威胁她了，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拿捏的人了。
余商不会那么轻易地伤害到她了。
正想着，眼前一黑，面前伸过一只手掌，她吓得往后一躲，勺子嗑在碗边发出声响。
她惊慌地看过去，是江世钧。
江世钧神色不悦，手往前一步贴上她的额头，两人的体温逐渐交融。
没有发烧。
“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我不是故意躲你……”余栀低声说，声音里还带着疲惫。
江世钧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余栀重新拿起勺子，没什么胃口地搅动汤饭，“江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克斯蒂安医生的子女？”
“明天，先去见克斯蒂安医生的女儿，奥古斯特。”
“好的，需要我提前做什么准备吗？”余栀问。
江世钧扫了她一眼，“什么都不用，别顶着这副脸色去就行。”
余栀尴尬地摸了摸脸，不用想肯定很难看。
“你梦到什么了。”
余栀有些诧异，江先生为什么问她这个？脱口想说没什么，但是……
她轻抿着唇，他在试图了解她，那她更不应该缩回去。
“梦到了小时候的事。”她说，“我妈还在时候，然后就觉得，我真的太好欺负了。”
江世钧眸色沉了沉，他无意戳她的伤口。
“小时候很容易被唬住，又觉得不能让妈妈担心，不能让妈妈不喜欢我，要一直听话……”
余栀笑了一声，“不好意思，说的都是我乱七八糟的过去。”
江世钧见过她太多次这个表情，一般都是关于……余商。她隐藏了很多东西，她的噩梦里不是只有她的母亲。
“说的对才需要听话，说的不对就不要听话。”江世钧说，“从现在开始，不要考虑别人的感受，保护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需要你听话来满足自己控制欲的人，应该毫不留情地戳穿和远离。”
余栀忽然愣住了，看着他一动不动，眼里是挡不住的惊愕。
江世钧语气冷沉，他严肃地看着余栀，语气没有一点商量，“过去的事不要多想，你回不到过去，你必须往前看。”
“余栀，自私一点。”
“嗯，好。”余栀笑了，是一抹极为真诚的笑容，身后群星璀璨都失了光芒。
余栀本来没什么胃口，做了噩梦心情也低沉的近乎压抑。
但是听了他的话，仿佛嗅了满腔的花香，那些肮脏的东西都消散了。
“江先生，谢谢你。”
江世钧没有说话。
“一直都欠你一句谢谢。”余栀又补充道。
江世钧说：“说几句话而已，不用三番四次地道谢。”
过于生分，他不喜欢。
“江先生，对我来说这不是几句话……总之，总之就是很感谢你。”余栀笑着说，就差弯腰鞠躬了。
江世钧看了她一眼，藏着自己的笑意。
余栀有时候……真的是招人喜欢。
第二天，他们去见了奥古斯特，是一位骨科医生，但不怎么出来治病人了。
“奥古斯特小姐，你好，我们之前联系过。”江世钧说，“我是江世钧。”
奥古斯特眼神看起来很冷，“你知道每年有多少找我要东西吗？凭什么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