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姜时念想都没有想地否认。
哪怕晚上很冷，他依然穿着一成不变的深色西装，也依然是一如既往的俊美无俦，只可惜，她已经不会再放纵自己对他动心。
唐遇寒垂眸看着她，薄唇边染着浅浅的笑意，“那你为什么站在我们家门口？”
他说这话时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我、……”姜时念一下子语塞，大概是出来散步的时候，一直想着她和唐遇寒这半年多来的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相杀，每一段回忆都带着无比甜蜜的美好。
只不过，当想到这些美好都是某人的逢场作戏时，她心里又溢出浓浓的苦涩。
今晚，林文静说她有可能怀孕的时候，姜时念整个人都懵了。
眼下，她跟唐遇寒势如水火，如果她真的怀了那个男人的宝宝，她该怎么办？
现实真的好残忍，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姜时念微微抬头，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到分分寸寸却又带着丝丝缕缕陌生感的男人，心底不禁生出一种异样的复杂情绪。
很难受。
唐遇寒似乎在等她的下文，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满都是疼惜与柔情，就连薄唇也含着温柔的笑意。
姜时念咬着唇，没有回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沉默下来。
走廊上，似乎连空气都突然安静了，是那种死气沉沉又蠢蠢欲动的安静。
姜时念有点忍受不了这种安静到诡谧的气氛，淡淡出声，打破沉默，“我该回去了。”
几乎在她话音落的下一刻，男人也出了声，“我送你。”
“不用。”姜时念说完，没有去看他的脸色，转身往电梯方向走。
她今晚不该来这里，既然已经一刀两断，她就不该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
就算她的肚子里真的怀了宝宝，那也只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
与他毫无关系。
毕竟，他们已经离婚了。
孩子便是她的私人财产，只属于她。
然而，在与男人错身的那一刻，她的手腕便被他再次捉住。
“太晚了，我送你。”唐遇寒望着她漂亮的侧脸，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姜时念微微转脸，淡粉色的唇边掠过一抹温凉的笑意，“如果我拒绝呢？”
男人对上她的视线，“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去不安全。”
“女孩子？”姜时念轻笑出声，笑容明艳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唐先生是不是搞错了，我现在只是个离过婚还带着个孩子的女人？早就不是什么女孩子了！”
她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唐遇寒的心却像是被什么狠狠蜇了一下，带起迟缓的、闷闷的疼痛。
是的，她在控诉，她现在所承受的一切，全都是拜他所赐。
男人深深地凝着她，嗓音沙哑，“对不起，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辛苦。”
“怎么，唐先生心疼了？”姜时念嘲讽地勾起嘴角，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离婚了，是个男人就不要纠缠，别让我瞧不起你。”
“念念……”男人瞳孔微微一缩，扉薄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姜时念轻笑一声，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从自己的手腕处掰开，“唐先生，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我今天再明确地答复你一次。我们之间没可能了，所以，就算你让银行贷款给我们姜氏，我也不会感激你。”
说完，她从他旁边擦身而过，弧度皎好的脸颊上表情决绝又坚定。
是的，就在刚才，她已经在心里暗自做了决定。
哪怕她真的怀孕，她也绝对不会把孩子生下来。
也许这样的行为对一个还未成形的生命来说，很残忍。
可，却也是她作为母亲能给它的最大的仁慈。
唐遇寒望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手臂僵在半空中，就这么默默注视着她。
直到她进了电梯，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他才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
姜时念走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失魂落魄得像个只有躯壳的灵魂。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唐遇寒面前离开的，她只知道在自己转身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他眼底刻骨的疼痛。
也许这个男人对她并非无情，只不过跟报仇相比，她就显得有点微不足道。
这个认知才更让人心痛，隐藏在她心底的暗伤，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扯着，扯得她鲜血淋漓。
就这样吧，既然他们已经回不去了，那就好聚好散。
回到月湖公寓，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响，坐在沙发上的林文静和姜熙丞不约而同地从沙发上站起身，齐刷刷扭头朝大门口望过去。
看到姜时念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念念，你去哪儿了？我给你打那么多遍电话，你怎么没接？吓死我跟姜宝了！”林文静见女儿神色如常，悬在半空的心总算归了位。
姜时念换上拖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有十几通未接来电。
她抬头看向沙发跟前的两个人，歉意道，“抱歉，我手机调了静音没有听到，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
姜时念精神不是很好，觉得很累，“妈，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们也早点睡。”
“等一下！”林文静见女儿要进卧室，立刻叫了她一声。
姜时念停下脚步，看向他，“怎么了？”
“我……那个……”林文静有点难以启齿，她看了女儿一眼，又瞥过茶几上放着的验孕棒，深呼一口气，豁出去了，“念念，我帮你买了检测工具。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在明天去医院之前可以先测一下。我上网搜了一下，网上说这个也不一定准，你先测测看，我先带姜宝去睡觉。”
她说着，拉起姜宝往主卧走去。
姜熙丞扭头看了姜时念一眼，小脸蛋上带着担忧，“妈咪，你要早点休息哦。”
“嗯，晚安。”
等他们进了卧室，姜时念走到茶几前拿起林文静所说的工具，是一根塑料材质的验孕棒。
姜时念怔了片刻，唇角勾起一抹无奈与涩然。
纠结了好半晌，她做了个深呼吸，到底还是拿着验孕棒进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