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乌云山怎么不见了？”
定位燕江城之后，吴煊四处眺望，并未发现周围存在光秃秃的山岭。
不过他很快又醒悟过来，以前的乌云山之所以毫无生机，原因在于乌云精啃噬万物，随着云仙儿脱困，一切自然恢复正常。
吴煊仔细观察各处山头，不多时，便发现了曾经待过的天牢，带着千鑫子降落下去。
如今的乌云山天牢失去独特资源乌云精，早被离云氏遗弃，沦为一片废墟。
走在这里，吴煊目露缅怀，回忆起了当初被气运捉弄的乌懿老魔，还有那帮共同患过难的犯人兄弟。
“听闻宗主是在此突破第三步？旁人避之不及的乌云精，却被宗主当做打磨神念的机缘，而且晋阶之初便斩杀了图腾巅峰的牢头，真非常人也。”
千鑫子感叹。
“你就别恭维我了，当初能做到那些，不过是仗着传承强势而已，换其他人未必不能做到。”
吴煊摇头，很清醒，没有因为那些‘光辉事迹’飘飘然。
“宗主不必妄自菲薄。”
千鑫子摆了摆手，认真说道，“越是来历非凡的传承，择主越是严格，需要命格过硬的大气运者承载，换做一般人得到你身上的造化，恐怕活不过十天。退一步说，就算宗主当初错过那传承，成就也未见得不如今日。”
说到最后，千鑫子的话语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吴煊听在耳中，脑海仿佛有一道电光划过，隐隐似把握到了什么。
成就未见得不如今日？
他仔细思考自己具有的优势，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前世带来的那些记忆，确实如千鑫子所言，承载着一个世界的底蕴，若能灵活运用那些知识，在山海界也必然可以混出一番名堂。
吴煊继续发散思维，这会不会就是自己被盯上的原因？
可能性极大。
‘但祂们图我什么呢？用修行境界来衡量地球文明，顶多也就先天王者层次……’吴煊感到费解。
从具备曲率飞行能力的灵舟可以看出，地球上许多东西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高端，修行者直接通过元气这种介质窥探天地奥秘，效率比观察、质疑、假设、求证、总结的科研模式高不少，一人可比拟一族。
想不通，只能暂且放下。
吴煊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这座荒山，忽然脚下传来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公子，您回来了？”
吴煊低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是条小黑蛇，略一思索，便想起了乌云山那个卑微的山神，“你是……乌公！”
“正是小的，公子还记得，真是太好了。”
小蛇兴奋得连连点头，它上下打量吴煊，感受其身上的气息，不由骇然道：“公子你短短三年不见，竟已是……第五步封侯强者？！”
“是我太过心浮气躁，沉不下心打熬。”
吴煊自嘲一笑，并不觉得修行速度快值得光荣。
“宗主，你称这山神叫……乌公？莫非他是……”
旁边，千鑫子忽然目露异色，感到非常震惊。
“是什么？”
吴煊好奇问道。
“两百年前，皓阳氏曾出现过一位同名的‘魔道丹师’，大肆抓捕东荒各势力神通者和成名老王炼丹，搞出无数傀儡供他驱使，最后被氏族围剿身亡。”
千鑫子提起一段往事，眼里露出些许嘲讽之色，“可惜，这都是各氏族对外宣称的‘真相’，老夫当年与乌皇有过一面之缘，深知他是个老好人，绝不可能做出那等不智之事，其中定有内幕。”
小黑蛇听完这些，整个身体如遭雷殛，彻底僵硬在原地。
在它意识中，大量记忆碎片苏醒，用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片段，拼凑出这个时间的黑暗与残酷。
“原来，我……我曾是……丹皇？！”
小黑蛇喃喃自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身份。
“皇者？”
吴煊吓了一跳，难怪乌公曾说，神通和法宝，他前世似乎也曾拥有过。
不过，他实在难以把一个落魄鬼修与巨头级强者联系在一起，皇者堪称一域霸主，怎会轻易陨落？
“是拥有神通的皇级炼丹大师，并非真皇。”
千鑫子解释了一句，乌公的地位与王级巅峰神通者类似。
“那更了不起，丹术想要在先天领域突破，其实比修为晋阶更难，可惜了……”
吴煊感叹。
小黑蛇深深叹息，他现在只是一先天之下的融合期鬼修，曾经取得的成就再高，也与他无关了。
沦落至此，乌公甚至连转世都做不到，但凡元灵完整，不可能选择鬼修这条道路，当年那帮人做得太狠了，没有留下翻盘的可能性。
不过，有些仇并不一定要亲手去报。
吴煊蹲下身子，向乌公讲述了自己的宗门情况和未来计划，询问他是否愿意加入紫阳仙宗。
“我愿！”
小黑蛇眼中闪烁着仇恨光芒，他如今唯一的执念，就是亲眼见证曾经围剿自己的那些氏族和势力灰飞烟灭，紫阳仙宗的目标与他一致。
另一方面，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太危险，一旦皓阳氏或离云氏查到，必然要下手赶尽杀绝，连苦逼的山神都做不成。
“很好，有昔日的丹皇相助，紫阳仙宗丹道一脉也算有了着落。”
吴煊喜上眉梢。
哪怕乌公记忆残缺也不怕，他这里有秘术可以修复，而且对方身为山神，教授弟子肯定比一般先天更加耐心，实在是理想人选。
另一方面，请乌公做药园子的土地也很适合，他曾是丹皇，肯定对各种灵草的习性了如指掌，比任何人都更适合做园丁。
作为交换，吴煊当即从小玉那要来一卷鬼修传承，这门功法以山川水脉做为身体修炼，到最后可演化为一方完整世界，直指不朽领域。
乌公得到传承后大喜过望，连忙控制一只老鼠过来作揖道谢。
不过乌公同时也很疑惑，他作为乌云山山神，想要搬迁的话，至少要把他融合的全部土地挪走，也就是乌云山的一座主峰，四座伴峰。
如此庞大的五个山体，其重量是一个可怕数字，哪怕拥有搬山之术的王者，也只能搬起来砸人，无法精准控制，更不能顺利挪到几万里外。
必须是精通领域的皇级强者，利用领域影响天地规则，削弱山峰的重量，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搬山。
考虑到路途遥远，哪怕对皇者而言，搬山也不是一件易事，没有三年五载恐怕不能成。
“乌公多虑了，哪需要什么搬山之术，那太麻烦了。”
吴煊笑了笑，衣袖一挥，脚下山体便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像是发生了一场大地震。
随后，这种颤抖很快蔓延到周边，把乌公融合的五座山峰全部囊括在内，轰的一声巨响过后，这片地域的形状彻底改变，那些山体全部消失无踪。
对于掌握空间圣器的吴煊，移山填海只是等闲，只不过代价是需要耗费庞大空间能量，拿来砸人不太划算。
一次搬迁，遁空镜能源彻底告罄，小玉直嚷嚷她废了，把吴煊责怪了一顿，说短时间很难护他周全。
“废了就废了，好好歇着，我也不能太过依赖你。”
对此，吴煊很是看得开。
如果每次出问题都指望小玉救命，那在天劫作用下，早晚会遇到类似的情况，打个措手不及。
只有提前摆脱依赖，建立起其他保命手段，这才不容易遭劫。
搬走乌云山后，吴煊和千鑫子直奔燕江城。
他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完成了一个承诺。
当年王家老祖想杀吴煊，城里的一群老爷子替他出头，最后被王崇明自爆搞得死伤惨重，当时吴煊承诺为死伤者炼丹，只是后面经历一系列变故，没能完成承诺便流落到了太阴氏。
乌云山那边的巨响，引得小城里人心惶惶，街上的行人和摊贩匆匆回家，紧锁门窗，唯恐遭遇不幸。
经过一次次教训，这种小地方的百姓对各种异象分外警惕，不存在任何看热闹的好奇心，只有一些胆大的修行者，此时纷纷往城外赶，想登上一座山头眺望那个方向，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人比以前少了很多啊。”
吴煊从南城门进入，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感受到了时光流逝的痕迹。
三年前的钦兵魔怪危机，全城百姓都往外逃难，估计许多人没有勇气回来，留在了周边的城镇，或者向更远处避难。
最终，这场灾难被吴煊化解，但他可以想象，当时必定有许多人死在途中，哪怕去到安全的地方定居，失去房产和生计的他们，多半只能乞讨或是干苦力为生。
而这一切，不过是氏族小辈们妄想炼化魔怪，分享气运，而不自量力的灵巫罗壶正是帮凶。
“青莲大师炼化魔种，最后关头经脉尽碎而亡，此事大有蹊跷，绝不可能是域外势力插手，它们不在乎。”
吴煊目光幽冷，联想到了青莲大师遭遇的厄难。
曾经他猜测那是异族动的手脚，现在看来，暴露真实嘴脸的巫师，嫌疑最大。
尤其是青莲大师那位好友浮渊真巫。
“宗主，不知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百姓面色憔悴，似乎近期被强制献祭多次。”
千鑫子指着街上行人，皱眉说道。
吴煊闻言，仔细一看，果然如他所说，燕江城民的状况，有些类似他在太阴氏的所见。
莫非……
不朽神祇东君，负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