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手指一抖，指间的烟灰掉了一坨。
“这些年他一直长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希望我走以后……你能尽一尽父亲的本分……秦氏集团……理应有他一份……”
“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还有小雨……她爱秦峥如狂……我想请您成全她。”
“这个……恐怕不行，因为小雨跟秦峥是亲兄妹啊。”
“你说……什么？”
“当年我知道你因为老夏没有生育能力偷偷去做人工受·孕就瞒着所有人悄悄捐了精……”
烟头已经燃尽，但秦峥却浑然不知，知道手指被灼烧出痛感，才猛地回神扔掉了烟蒂，随之挂断了电话。
随便他向来沉稳冷静，此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两个惊天消息冲击的大脑纷乱。
夏雨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秦牧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简直就像两个天大的笑话一样，让人哭笑不得，又似两道惊天炸雷，轰得他久久回不过神。
……
夏雨的手术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宣墨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坐在露台的沙发里看书，“怎么样？人救回来了吗？”
秦峥在那端语气透着疲惫，“嗯，脱离危险了，刚醒来。”
“那夏太太可以去问问她的好女儿都做过什么事了，也省的我跑一趟去自证清白了。”
“宣墨，”他淡淡的道，“夏太太因为脑溢血已经过世了。”
“……什么？”宣墨将手里的书放下，皱眉问，“我回来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嗯，很突然。”静默了几秒，男人在那头继续道，“不管夏雨今天出于什么目的，她挨了一刀，又失去了妈妈，对于之前的事算不算抵消了？”
“看在她妈妈的份上，勉强算吧。”
宣墨手指摸着书页的封面，抬眼望向远处的夕阳，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而且她那一刀是照着心脏去的，虽然偏了一点，但也差点没命了，相比我前段时间遭受的那些，也差不多了。”
她垂下眼睛，看着扉页上那行“人性的弱点”，温温凉凉的道，“那么就这样吧，你转告她，我与她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男人在那段嗯了一声，“晚上外面凉，你关好窗户，我已经叫何婶准备了你喜欢的菜，我回去太晚的话不用等我。”
宣墨没说话，等着他叮嘱完就挂了电话。
一阵凉风吹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刚才秦峥在电话里的语气和感觉，都比之前冷淡了不少。
是在怪她么？
可是这一切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她隔空施法让夏雨突然脑溢血的。
但如果不是怪她，那又是什么呢？
可怜，或者心疼夏雨了吗？
医院里，医生办公室。
莫子谦一脸烦躁的靠在沙发里，冲着对面正在抽烟的男人道，“给我来一根。”
秦峥看他一眼，将烟盒直接丢了过去。
莫子谦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着，皱着眉头问，“我说你没事带她来干什么？本来安排好的手术没了，一转眼医院变修罗场，你家里那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变的？”
秦峥抬起头，瞥过去，“我再说一遍，与她无关。”
“不是那他妈跟谁有关？”莫子谦火气很大，“差点三条人命都没了，宠老婆也没你这么宠法吧？”
“怎么宠老婆用你一个万年老光棍来教我？”
“我他妈……”莫子谦愤愤的很抽了一口烟，“现在一死一伤，我听说夏雨的父亲已经来了，你打算怎么解释？”
男人面色冷然，“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已经叫人带他去看监控录像了，待会儿我会把夏雨害宣墨的证据也一并交给他，他再不愿意也只能选择闭嘴。”
老婆死了，总不想把女儿也送进监狱吧。
再说夏雨那一刀时自己捅的，夏太太的脑溢血也不是认为，他就是想追究责任也没有理由和证据。
“子谦，待会儿你回去的时候想办法弄一份秦牧的血样。”
“血样倒是好弄，各个机关单位没半年就会组织一次义务献血，血样都有保存，只是，”莫子谦不解，“你弄他血样干嘛？”
“你先别问这么多，”秦峥抽了口烟，“再取一份夏雨的血样，然后跟我父亲留在那边的血样各做一份亲子鉴定给我。”
莫子谦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你说啥鉴定？”
“不用惊讶，就是你听到的那个，而且你要保证全程盯着，不能出一点差错。”
莫子谦抬手戳了把脸，把脸上的震惊搓掉了一层，“可是，我今晚有手术啊，明天行吗？”
“不行，天亮之前我就要知道结果，这样，你把血样准备好，我让凌轩过去盯着，就说公务需要催着能更快一些。”
莫子谦，“……也行。”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两人同时抬眸看去，见来人正是夏父。
“小雨跟朱宣墨，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秦峥眸色淡淡的看了眼好坐在对面的莫子谦，后者领悟到他的意思，虽然不大放心两人单独谈话，但还是起身走了出去，“那我去看看秦伯父，然后就先撤了。”
莫子谦这几天一直是两家医院来回跑，也着实辛苦。
“嗯，别忘了我拜托你的事。”
“放心。”
莫子谦出去，然后把门带上，夏父直接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娴熟的点了根烟，才嗓音嘶哑的再度开腔，“秦总，对于小雨的事，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虽然从监控录像里看到是她自己伤害的自己，但她分明是受到了重大的刺激，才会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
秦峥没什么表情，淡淡的道，“你看的是什么，就是什么，总归那把刀是她自己插·进胸口的，用不着攀扯别人。”
说着将一段录音调处来跟在了桌面上，“夏先生不是想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么，那就自己听听吧。”
几段录音全是之前夏雨跟罗宁谋划如何给宣墨下药至人于死地的内容。
夏父抿唇听完，冷笑一声，原本意气风发的面容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他眯着眼睛，“如果不是你当初给她希望让她爱上你她会做出那种糊涂事吗？我的女儿我了解，如果背后没有人唆使她根本没有那个胆子，凭你的本事只要稍微一查就会知道，可是你却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了事了，你在包庇谁？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小雨的身上？”
夏父不愧是个纵横商场的老·江湖，没那么好糊弄。
秦峥吐出一个烟圈，英俊的容颜在白色的烟雾里有些迷蒙，连带着嗓音也有些沙哑的模糊，“既然你这么多疑惑，那就自己去查吧，如果不怕把你只剩半条命的女儿也查进监狱的话。”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是在提醒你。”秦峥顿了下，又笑，“就算是威胁，你又能怎样？”
夏父对于那些带着挑衅意味的话语似是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的笑了下，随即话锋一转，突然道，“我这次出差碰巧遇到了你二舅，听他透漏了一些有关乔老爷子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