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各异的回到卫记,这回依然走的是背后的那条街。
原本车夫也想走自来街正街来着,哪知道还没进自来街就给堵住了,卫若衣撩开帘子看了看,往自来街涌的人竟然比先前出来的时候还要多,不得不说,齐楚百姓的八卦积极性委实非常的高涨。
卫若衣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在如今这样战祸连年的情况下,生活在漠北边境且是抗击鞑子军第一线的百姓能有这样放松的心态,充分表明了他们对厉家军的信任。
或者说,也充分的说明了厉家军将这片土地守护的很好。
身为齐楚的子民,她觉得很幸福。
身为厉钰的妻子,她觉得很骄傲。
回到卫记,楼知府和向文远自然是早就不见了的,不过店铺里却还有一个生面孔。
他们进去的时候,那位正趴在一具尸体上捣鼓着什么。
“这位是?”卫若衣将张麻子喊到一边,问道。
“回夫人,这位是属下找楼大人借的一个仵作,虽然向大人已经找人验过了,但属下想着就这样烧了未免过于草率,便自作主张请了人来看看。”张麻子小心翼翼道。
“做的不错。”卫若衣赞道,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仵作还真的有点眼熟,可不就是之前张记那个案子时给张岳来儿子张福禄验尸的那一位嘛。
张麻子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多谢夫人。”
卫若衣笑笑,又问:“看得怎么样了?”
仵作此时也是知晓她的身份的,赶忙恭敬道:“回禀夫人,小的先前已经仔细查验过了,死者死前所服用药材的确与这位张小哥给小的的药材一致。”
也就是说并没有人在药材上做手脚了。
“好,劳烦先生专门跑这一趟,我替死者谢过先生了。”卫若衣道。
仵作有些受宠若惊:“夫人您客气了,小的也没帮上什么忙,实在担不起您这一声谢。”
卫若衣笑笑,给张麻子使了个颜色,张麻子会意,立刻退了下去,没一会儿回来手里已经拿了一个药瓶。
“这是我自己做的药丸,名字叫做一发丸,是专用来治疗外伤的,还请先生笑纳。”
“一,一发丸?”仵作的语气中明显的有些惊讶。
“对呀,怎么了?”卫若衣不解。
仵作有些紧张的道:“早就听闻了夫人这一发丸乃治愈外伤的神药,实在没想到今日能有缘一见。”
都传成神药了,难不成她要趁机涨涨价?
当然了,这话卫若衣只是暗戳戳的在心里想了想,涨价是不可能涨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涨价的。
经过几轮你来我往的推诿,仵作最终还是将一发丸收下了。
验尸验了,东西也收了,他没好意思再留下去,赶忙请辞,确实也有事要做,卫若衣便也没留。
谁承想仵作走了几步忽的又倒了回来。
“先生有东西忘了拿吗?”卫若衣笑着问。
仵作的神情却带着几分认真:“小的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
“若是小的没有看错,夫人的药方应当是作益气补血用。”仵作问。
“没错。”
“夫人的药方有几味药材的药性其实相互之间是有冲突的,不知是否如此?”仵作又问。
“先生慧眼,病人的身体尚且虚弱,我虽然想要给他们调理,但有几味极佳的药材药效却过于猛烈,是以我又加了些别的药材来调和一下。”
提起这个卫若衣也有些头疼,这种奇妙的用药方式,她真的在便宜师傅那里学顺手了,最怕别人拿此事做文章。
懂的人不会问,问的人不会懂,这是最让人伤脑筋的。
仵作拱拱手,继续道:“夫人巧思,只是小的有一事不解,若按照夫人的说法,您所选择的调和和被调和的药材应该都算不上常规药材。”
这是当然的,常规药材都被人研究透了,多的是法子来消减药性,没必要整得那么麻烦。
“是的。”卫若衣道。
“可是小的先前查验死者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里却都有生地黄,所含的量虽然不大,但如果是连续着在服用,想来应当是会有影响?”仵作道。
在大夫面前,他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死了,提出疑问,剩下的就等卫若衣自己想了。
“生地黄?先生可确定吗?”卫若衣有些诧异的问。
“鄙人以鄙人的身家性命发誓,死者体内确实有生地黄无疑,夫人若是存有疑虑,亦可叫旁人来再验证一番。”仵作自信道。
活人和死人的身体是不同的,给活人看诊是卫若衣的强项,给死人看诊,是他的强项。
卫若衣一时没有说话。
仵作识趣的请辞,离开了卫记。
“小张。”人一走,卫若衣立刻喊道。
“属下这就去找。”张麻子道。
卫若衣还没说话,百晓生突然他们两个薅开:
“找什么找呀,知道哪里有吗?知道谁靠谱吗?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揽活儿,等你找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说着,他飞身一跃就上了墙,顺便还朝卫若衣抛了一个媚眼:“小衣衣你乖乖在这里等着,小爷现在就给你找去。”
跑完媚眼又朝那个清秀村民大哥抛了一个:“便宜爹,看好你家女儿,要是小爷不在的这个期间有人来闹事,直接打出去,你可以的,哟~看好你,哟~”
清秀村民大哥:他奶奶的大城池里能不能斗殴,不对,能不能杀人!?
不得不说百晓生的办事效率还是极其靠谱的,出去没一会儿就抓了一个人回来,真的是抓回来的,卫若衣甚至大老远的就听到了那个仵作嗷嗷叫的声音,还以为是哪家被抢了,谁知下一瞬自家后院就多了一个人。
谁家也没被抢,是她家抢人去了。
她稍微那么一打量,百晓生抓来的这个人委实也不太一般,明明是个男人,个头却是比跟折枝差不多高,偏偏那张脸有着同他的个头完全不一致的沧桑。
尤其是嘴角沾着的那颗米粒儿和米粒周围的油渍,看着非常的别致,叫人一看便知他是从饭桌上被百晓生抓来的。
“行了,到地方了,赶紧开始吧。”
面对着人,百晓生显得非常的简单粗暴。
那人也完全没有眼神正常到可以看见卫若衣他们这区区十几二十个人的地步,选了具离他最近的尸体就直接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嘴也没闲着。
“什么狗屁味道,难闻死了。”
“小子,这特么的是尸体好吗,尸体有好闻的吗?”百晓生鄙视道。
“你懂个大脑壳锤锤,死人什么味道老子比你清楚,你就说这一具,一闻就知道生前没少被药泡,臭死了臭死了,看看别的。”
嘴上这么说,那人还真就去看别的尸体去了。
卫若衣不禁扶额,这是逛菜市买菜吗?竟然还要挑上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