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院外，便见得小院的门关着。
折枝十分自然的上去叫门，敲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疑惑的折回来：“夫人，好像没人。”
卫若衣笑了笑：“没事，可能有人不想要金橘丸了。”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门被人猛地拉开。
百晓生风情万种的站在门口：“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
“……”
怎么跟逛窑子似的。
卫若衣见惯不怪，百炼成钢，自顾自推开另外半扇门，面不改色的往里走。
进了院子，方才发现不止是百晓生，巴音也在。
院子里摆放着一方棋盘，下了一半，她进去的时候，巴音正在悠哉游哉的喝茶呢。
她人都到院子里了，他也没抬个头。
可以。
故意装聋作哑。
卫若衣轻咳一声：“折枝，本夫人突然想起来，温副将军是不是要回城了？”
巴音喝茶的手一顿。
折枝看看自家夫人，迅速心领神会：“对呀对呀，应该就是近期的事儿了吧，温副将军前些日子还捎信说回来要来医药馆寻您一呢。”
卫若衣笑笑：“也不好让温副将军跑吧，等他回城了在外面见一面也行，行军作战如此辛苦，本夫人记得这附近好像有家不错的酒楼，不如就在这附近宴请温副将军？”
“等等。”巴音蓦地站起身，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
他摸摸鼻子，对着卫若衣神色自若道：“那个，你来了啊。”
卫若衣看着他，有些诧异的道：“哎呀，巴音公子原来也在？先前竟然没看到呢。”
这语气，真是够装的。
巴音抖了一抖：“没事儿，不怪你，听闻你受伤昏倒了，可能不小心摔到了眼睛，你这种情况吧，很危险啊，大概是青光眼的前兆，要引起注意才行。”
卫若衣轻笑一声：“哟，连青光眼都知道了？”
“你当那些书白看的？”
“哦，本夫人先前叫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应门，进来了也没人看见我，我还以为你双目失明加双耳失聪呢，都不忍心喊你。”
“……”
再一次见识到了，这个女人若是同人结仇，果真是当场就要报。
他默了默：“找我做什么？”
卫若衣眼皮微抬：“谁找你了，没听到折枝叫门时候喊的名字吗，我找百晓生。”
“……”
行。
不仅仇要报，还要加倍奉还，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肚子里憋了一肚子闷气，百晓生就乐呵了，屁颠屁颠的迎上来：“小衣衣找人家做什么，是不是想小爷了？”
卫若衣望着他媚眼如丝的桃花眼，嘴角勾了勾：“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问吧。”百晓生妖娆且自信：“世上就没有百爷我不知道的事儿，小衣衣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嗯。”卫若衣淡声道：“文卿呢？”
“唔……”百晓生顿了顿：“就这？”
“就这。”
“这问题没意思，你换一个有难度的。”百晓生撇了撇嘴，像是很不满意的样子。
卫若衣打量着他，好一会儿，道：“虽然你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你不会不知道吧？”
百晓生神色一僵，绷着脸没接话。
卫若衣默了默：“我记得之前好像答应过你两瓶金橘丸还没有兑现。”
“所以呢？”百晓生有些戒备。
卫若衣神色从容：“嗯，找到文卿，加两瓶，找不到，扣两瓶。”
“不带你这样的，哪有答应了别人的东西还收回去的道理，奸商！”百晓生表示不服。
卫若衣笑笑，丝毫不见羞愧：“毕竟奸商嘛。”
“……”
安静了片刻，百晓生看着她，咬牙切齿道：“找可以，先付定金，两瓶金橘丸。”
这回他可不会再那么傻的让奸商有赖账的机会了！
卫若衣挑眉：“这时节漠北哪里来的金橘。”
“那就免谈。”百晓生异常坚定。
卫若衣想了想，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他：“金橘丸我想办法，在那之前玉佩先放你这里，如何？”
百晓生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跑进屋，隔了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一支笔：“签了，小爷我立刻就去寻人。”
卫若衣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欠条：卫若衣欠百晓生四瓶金橘丸，现经双方商榷，需得在三个月内一次付清，否则卫若衣赔偿百晓生黄金十万两。”
下方有时间和百晓生的大名。
卫若衣在“双方商榷”四个字上狠狠看了两眼，最后在“欠丸人”那一栏签了自己的大名。
收了欠条，百晓生也不再逼逼赖赖，转身就寻人去了。
结果他人刚走到门口，小院的门却先一步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一身青衣满目憔悴的文卿和满脸兴奋的百晓生四目相对，皆是一愣，片刻之后，百晓生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胳膊，兴高采烈的把人往屋里拖。
文卿：“？”
“小衣衣，你看这是谁回来了！”
将将坐下才喝了一口茶的卫若衣：“……”
她觉得自己很有理由怀疑，这件事并不是单纯的巧合，而是早有预谋。
她默了默，对百晓生道：“组团骗金橘丸来了？还是黄金十万两？”
“害。”百晓生放开文卿，风情万种的撩了撩自己鬓间的发丝：“有时候，人幸运了，走路也要踩黄金。”
“……”
踩你妹。
卫若衣站起身，稍稍打量了一下文卿，他脸上的疲惫之色很明显，她顿了顿：“受伤了？”
“也不算。”文卿面色平淡：“出了点小意外，不及去跟你汇合，你怎么样？”
卫若衣摊摊手，随口道：“如你所见，活蹦乱跳，但极有可能负债十万。”
“……”
虽然不是很懂，但感觉跟自己有关的样子。
文卿默了默：“我整理一下，然后去盐肆。”
“别了吧。”卫若衣没同意：“先休息休息，盐肆那边还乱不了。”
让他带队挖药的事卫若衣没说，有事情挂在心里，是很影响人休息的。
“好。”许是真的累，文卿丝毫没有要拒绝的意思：“那我回房了。”
“嗯。”
出来就是为了寻人，既然已经寻到，卫若衣也就不再逗留，转身欲走。
“喂。”
却被巴音叫住。
“有事？”卫若衣不解。
“你那些书我背完了，然后呢？”巴音问。
卫若衣看着他，片刻之后，“友善”的笑了笑。
于是乎，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巴音出现在了卫记医药馆中。
“所以呢，我要干啥？”他一脸茫然。
卫若衣换了身素净的衣裙，坐到了看诊台前：“在我旁边待着，一会儿进来的病人，你们先诊脉，诊完了，将自己的诊断结果记下来，对了，把你们觉得可以用来治病的药方也写下来，没有完整的药方，药材也行。”
“你们？”巴音敏锐的抓住了这个词儿。
卫若衣抬抬下巴：“喏。”
巴音转过头，看见一脸忸怩的折枝。
“……”
“张管事，去给他们搬两位搬两套桌椅板凳过来。”
折枝和巴音没有拒绝的权利，直接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其实两人都很有些忐忑，虽然书背了不少，但真刀实枪的看诊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药童们来来往往，搬了桌椅，又拿来问诊册，笔墨，还有脉枕，还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
“夫人，准备好了。”张麻子过来报备。
忐忑中的两人闻言身体都是一震。
卫若衣看在眼中，笑着道：“再取两张手帕来。”
“是。”
等手帕取来，卫若衣伸手拿起桌上的摇铃，晃了晃，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张麻子走到医馆门口，扬声道：“开张，纳吉，身康体健，诸病痊愈。请病人~”
这是卫记特有的号子，每日开张前都要喊一喊，算是对来看诊的病人的一种祝福。
伴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原本闹哄哄的人群安静下来，病人们有序的排着队，注视着医药馆的门口。
莫名的，先前紧张不已的折枝和巴音也在这股氛围的影响下镇定下来。
就像先前说好的那样，进来的病人，先由巴音诊脉，接着是折枝，最后才是卫若衣，这突然的变化提前并没有通知病人们，导致最开始进来看诊的病人都有些惊慌，还以为自己患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
不过这个卫若衣早有准备，当病人们拿了她的药方去药馆结账的时候都会有药童跟他们解释一番，并且因为这多出来的看诊时间，每个病人的药方价自廉平。（打折）
加之后面张麻子也贴了告示出去做了说明，如果不愿意有此时间消耗的病人可以转去别家。
病人们都知晓开头那两个是将军夫人的徒弟，没人催促和不耐烦，如此整个上午看完，医药馆风平浪静，折枝和巴音面前的问诊册上面都记下了不少东西。
卫记是有专设的午膳时间的，自开业那日便是如此，病人们都有了经验，估摸着等不到的都提前找地方填肚子去了，下午请早就是。
午膳时分，卫若衣只字未提上午看诊的事情，一直到折枝和巴音也吃完，她这才拿了两人的问诊册慢慢看了起来。
两个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其实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
卫若衣没有一口气看完，而是一个病患一个病患的看，看完折枝的第一个，又看巴音的第一个。
再然后，问了他们诊脉时候的具体情况，以及在药方中使用每一味药材的理由。
指出错漏，肯定正确，如此不慌不忙，每一个都说了一遍。
等他们说完，午膳时间也过了。
下午场开始之前，卫记又来三人，正好是之前通过了考试的三人。
双方打了个照面，卫若衣也没说太多废话，直接让张麻子又搬了三套桌椅出来，原本的三个人变成了六个人，场面一度非常的壮观。
说得再多，大夫还是要从手底下见真章的。
加了人，张麻子更新了告示，价格上再一次做出了调整。
很快的，卫记医药馆里的热闹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三皇子井御寒和五皇子正因为吃了厉钰的闭门羹而在街上闲晃，听了传言，立刻调转步伐往卫记。
他们这么一调整，军营中的厉钰很快就得知了消息。
因为在处理要紧的军务不容一丝打扰的厉·日理万机·不见任何外人·钰很果断的放下了手里的地图，站起身往外走。
“备马，去接夫人。”